因為得不到的往往佔據內心最重要的位置,他不讓她得到,卻要霸佔她的心一生?
為什麼他可以如此自私?
他要她往後如何自處?為了成就他自以為偉大的行為,她成了犧牲品?
這就是他的愛情?
越想,纏繞心間的苦澀越來越濃厚,她緊緊握拳,不容許自己哭泣。
哭又有什麼用?他根本不曾考慮她的心情,打著為她好的旗號,渾然不理她的想法,卻不知他留給她的只是無盡的悔恨。
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令他自我感覺良好,全都是自我滿足而已。
凝望他沉睡的容顏,不被重視的感覺教她難堪不已,如此堅定地深愛他的她,十足一個傻子。
驀地揚起苦笑,此刻她終於知道他的苦衷了,然而真相並沒有令她釋懷,反而教她更是惆悵。
他好像睡了很久……
雷佑樺緩緩地睜開眼,首先入目的是雪白的天花板,思潮有好幾秒鐘的空白,在下一秒他猛地想起自己應該身在股東大會的現場。
為此,他霍地想坐起來,但胸壑掠過強烈的痛楚,令他動彈不得。
「哥哥!」雷佑嘉及時阻止他坐起來。「你別動。才動了手術沒多久,要是傷口裂開就麻煩了!
「手……手術?」雷佑樺發現自己根本無力移動半分,只好乖乖地躺臥。「到、到底發生什麼事?股東大會呢?」
「結束了。你整整昏迷了三天。」她為他拉好被子。「你在股東大會舉行之前昏倒,送來醫院後,醫生說一定要做手術……」
「我……我沒死?」他難得感到驚訝,嘴巴微張,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要不是現在不是失笑的時候,加上心頭滿是擔憂,雷佑嘉肯定自己會笑得透不過氣來。「對,你沒死。不過至少要休養三個月,所以你不要管公司的事,佑楠和我會全權處理。」
「你不用管上海的事務?」他有點喘。
「你可是我唯一的哥哥,就算公事再繁重,都可以交給其他人處理。」她歎了一聲。「對了,小柔已經知道所有事了。」
「什麼?」本來疲累不已的雷佑樺倏地瞠目。「你告訴了她?」
他一直拚命掩藏的秘密竟然在他不知情的情形下曝光了?
「你昏迷了多久,她便守住你多久。我看她連黑眼圈都出現了,剛剛才要她回家休息。」她因為要坐鎮公司,所以只能在下班後前來。
「她……有沒有說什麼?」對於自己一直死守的秘密還是被發現了,他有一刻的不知所措,但他能醒過來,就表明手術成功,他不用擔心將來某天或會一睡不醒,他終於可以……
擁有他深愛的康柔?
只見雷佑嘉搖頭。「沒有。」現在回想起來,的確很奇怪。康柔也沒有什麼強烈的反應,更沒有哭泣,只是靜靜地待在哥哥身邊,讓人瞧不出她內心的想法。
「是……嗎?」他吶響地。
之前,他從沒想過自己能重獲健康,於是只能當個膽小鬼,拖一天是一天,催眠自己,只要不曾擁有過,便談不上失去,更遑論感到痛苦。
他知道自己是自私的,然而他真的不能冒這樣的險。要投進一段感情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他能在快樂過後,留給被遺下來的她無止境的痛苦嗎?她明明是他甘願用上所有也要保護的人,然而他卻不得不成為傷她最深的那個人,所以他只能拚命迴避她日益濃烈的情感,以為用冷淡可以擊潰她對他的熱愛,偏偏她就像打不死的戰士,任憑他再漠然,她始終如一地守候身旁。
終於,他用上最傷人的語氣、態度、言詞將她趕跑,而他的秘密也曝光了。
那麼……他們的結局是否將會改寫?他們終於能成為童話中的王子公主嗎?
「你現在什麼都不要管,好好休養,出院以後再處理跟小柔的事情吧。她是個明白事理的女生,而且對你死心塌地,你們一定可以在一起的。」雷佑嘉道。
雷佑樺不語,耳際掠過陣陣心跳聲,心臟跳動的聲音是那麼強而有力,彷彿為他這個念頭吶喊打氣。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的身體剎那間虛軟下來,他緩緩地合上眼,在意識飛離前,他深信等待他們的絕對是幸福美滿的結局。
然而,待他獲准出院後,隨即前往康家,卻發現康柔並沒有回去。他想起之前在她離家時調查的事項,於是轉往她任職的公司,才知道她早已辭了職。
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懷著黯然離開,雷佑樺站在大廳一角看著來往的人,掏出手機,他按下熟悉的號碼,換做以前,她一定很快便會接聽,可是他等了又等,始終未見對方有任何回應。
在他醒過來以後,每天都引頸期盼她的到來,偏偏一次也沒有見到她。為了能早點出院,他按捺住思念,乖乖地休養。他滿心以為只要出院了,便可以見到康柔,可以將許多以前他不敢說出口的話全部都告訴她,讓她知道他不是不愛她,而是不敢愛她,深怕自己沒有能力給予她幸福,恐懼他會耽誤她的未來。
但是,他卻找不到她。
不,他知道她現時的住處!
念頭甫冒出,他已控制不了兩腳,猛然轉往門外。
在外等候的司機見狀,立刻為他開啟車門,雷佑樺坐上車,迅即說出一個地址。
沒多久,他已在她的居所門前。
抬起手,指尖微微顫動。
有誰會相信他竟會為按門鈴而猶疑不決?任何牽涉上百億的案子,他向來毫不躊躇地下決定,偏偏現在他為按門鈴而不知所措。
待會兒要是她開了門,他第一句應該說什麼?普通的打招呼?還是直接將她擁入懷?甚至給她一個熱吻?
眾多念頭在腦海快速轉動,就在他仍然猶疑之際,門扉忽地開啟了。
「你……怎麼會在這兒?」一手提著垃圾袋的康柔愣住了一秒鐘,然後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