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該說一句「因為我喜歡你」之類的話,替那一吻開脫吧……不不不,不對!為什麼要開脫?
他可是有頭有臉的好萊塢巨星,又不是流氓無賴,怎麼可以毫無預警就偷親人,還一副若無其事地坐在客廳裡,繼續讀他的原文小說?
他的學歷好,擁有戲劇和文學雙碩士,去年秋天還申請到耶魯大學的博士班,只是因為片約,所以暫時延後入學。
他喜歡看書,彈得一手好吉他,有一次還買好票拉她去看畫展,一問之下才知道他母親是業餘畫家,他的藝術天分遺傳有自,還曾經開過一次小型畫展。
貝邦德不是空有外貌的草包,只是身在好萊塢,眾人追逐的焦點向來都是他的感情生活,誰會注意這些?
停!她怎麼動不動就想著他的優點?他可是萬人追捧的大明星,她何必老是替他抱不平!
氣呼呼地將炒好的咖哩粉倒入已經溶開的咖哩糊內,再將食材逐一放入,左茜熙越想越不服氣,時不時回頭瞪向客廳方向,兩頰卻飄上了兩朵可疑的紅霞。
拿起鐵湯勺攪拌起鍋中濃稠飄香的咖哩,她生起悶氣,真過分!究竟把她當什麼了?聽說很多巨星的私生活都很靡爛,他是把她當作打發時間的對象?
輕緩攪拌的手勢忽然一頓,她咬緊下唇,因為這念頭而感到沮喪萬分,卻沒發現一道碩長的身影踏入廚房,挪步到她身後。
「過分……真是無賴……怎麼可以吻完之後就說我餓了……連一句解釋也沒有……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
「你在對我的晚餐下什麼咒語?」聽見她的嘀咕,他不禁莞爾地盤起雙臂 ,朝她耳後傾近,噙笑的薄唇貼在細白耳邊輕問。
「啊!」左茜熙正好熄火端起鍋耳轉過身,被他這突來的親暱耳語嚇一跳,雙手倏然一鬆,整鍋熱騰騰的咖哩直直往下砸。
那濃稠、黃澄澄的熱咖哩,就這樣一整鍋潑在她腿上,還來不及驚呼痛叫,貝邦德已經伸出健壯的雙臂,毫不費力地將她一把抱起,快步奔入浴室。
「好痛!」他將她放進浴缸,拿起蓮蓬頭,讓清涼的水柱衝著她燙紅的一雙腿。
「你是笨蛋嗎?轉身之前都不用確認身後有人?」看她痛得淚水盈滿眼眶,他心好疼,胸口像被千斤重的巨石壓住,恨不得代替她受傷。
「還不是因為你突然站在我後面,還……還朝我耳朵吹氣,我當然會嚇一跳。」她委屈地以淚眼瞅他,又瞧瞧被燙得紅咚咚的雙腿,萬一留疤了怎麼辦?
實情的確是如此,無可抵賴,貝邦德暴怒神情略略一斂。「抱歉,是我的錯。不過如果你別一邊煮咖哩一邊發呆想事情,也不會把整鍋咖哩灑了。」
吼!弄了半天,原來是心疼那鍋咖哩,不是心疼她燙傷的腿!左茜熙氣到大哭,小手擂成拳頭,亂敲他硬邦邦的肩膀。
「過分!我煮這鍋咖哩是為了誰?我的腿痛得要命,你居然只關心咖哩灑了?你真的好過分!」貝邦德聞言為之氣結。誰關心那鍋該死的咖哩?他關心的是她!
「過分過分……」左茜熙咬唇,已經弄不清楚淚水是因為腿上的燙傷,還是因為滿腹的委屈。
霍地,亂敲一通的粉拳被大掌包覆住,她嘴裡的罵聲也倏然一噤,只因為貝邦德傾身,將那兩片咬得泛紅的粉色唇瓣吮住。
她先是一怔,旋即掙扎,紅著眼眶瞪他,氣呼呼地問:「你怎麼可以又吻我?」
「因為我關心你,擔心你,在乎你。」他的目光深邃似海,專注的神情令她芳心一顫,胸口被震得都泛起淡淡的疼。
「貝邦德……」他說的是真的嗎?他真的關心她?而不是因為她搞砸了他的晚餐?
「你喊錯了,是阿德。」鬆開包在手中的粉拳,撫上她哭紅的臉蛋,他又湊近,吻吻她的鼻頭。
她怔忡地出神,眼中泛著薄薄淚光,恰似兩顆閃亮星辰,雖然鼻頭與兩頰都哭得泛紅,卻比他對過戲的每一個好萊塢女星還要來得美麗動人。
「茜熙,我好像……喜歡上你了。」撫摸她的粉頰,他彎起嘴角一笑。
心臟跳得好用力,左茜熙整個人都傻了,貝邦德喜歡她?全世界女人都垂涎的蜜糖先生喜歡她?
「你只是喜歡我煮的菜,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喜歡我?」
「為什麼不可能?我喜歡你煮的菜,也喜歡你,所以我討厭你約季霖來家裡吃飯,也討厭你替別的男人煮飯,我在吃醋,你還感覺不出來?」
「因為吃醋,所以吻我?」她傻呼呼地問。
唉!他征戰情場無數,風流韻史也不少,可是真正放過心底的女人,卻空無一人,偏偏喜歡上這個沒談過戀愛、不解風情的小女人。
「當然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才吻你。」貝邦德撇了撇好看的薄唇,握緊了蓮蓬頭專心衝著她燙傷的雙腳。
燙傷的明明是腿,可是她臉上的溫度卻越升越高,掛在眼角的晶瑩淚珠,被他溫柔地拂去,胸口又是評評一悸,宛若電流般的酥麻感,從他修長的指尖滲入肌膚。
有可能嗎?貝邦德……喜歡她,真的可以相信嗎?一陣麻熱的痛楚驀地傳來,思緒被這痛拉扯回來,左茜熙打住的淚水又開始泉湧而上。
「很痛嗎?」見她掉眼淚,他整顆心揪擰成一團,不禁懊惱起自己,剛才不應該戲弄她,他真氣自己。
「好痛……」她哽咽。
「這樣不行!」關掉水龍頭,他拿來大浴巾蓋好她紅腫的腿,又將她從浴缸抱起來。
害怕從他身上掉下來,她趕緊將雙手勾上他的頸部,淚水盈眶地瞅他。
「你要帶我去哪裡?」
「還能去哪裡?當然去找那該死的季霖!」
他不悅地說,抱緊了她,快步走出屋外。就算再吃味,他也懂事情有輕重之分,當務之急當然是要找季霖幫她治療腿上的燙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