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一粒白色的藥丸被丟進了一杯橙黃色的液體中,迅速地沉落在杯底,眨眼的瞬間便化為了氣泡,好似剛才的一幕只是魔術。
戴著銀色尾戒的手端著這杯飲料,徐徐地穿過了衣香鬢影的宴會,繞過長廊走到了院子裡,杯子被拿得穩穩的,液體未曾溢出。
院子裡有一名女人正端坐在籐木椅上,一頭秀髮挽起,她低著頭,露出一小截的潔白脖頸,優雅的淡紫色禮服襯得她大方端莊。
來人將飲料遞給了她,她抬頭望向他,露出清秀的五官,她低低地說了一聲:「謝謝。」
那人沒有說一句話,看著她輕抿了一口飲料,一道精光在他的眼底閃過,「你休息一會吧。」說完之後,他轉身離開了。
馮夢妍靜靜地看著男人離開,轉而將喝了一口的飲料放在了一邊,她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初冬的季節帶著涼意,她怕冷地搓著雙臂,感覺到雞皮疙瘩一顆一顆地冒了出來,於是馮夢妍環抱著雙臂往室內走,期待宴會的暖氣能驅散她的冷意。
一件溫暖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她的身體一顫,有些意外地轉過身,在看見男人的同時,她眼裡閃過複雜的情緒,「是你。」
「嗯。」姚志謙點點頭。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僵硬地一動也不動,沒有去拉攏他給的衣服,也沒有脫下。
「剛才遇見李總裁了。」他輕輕地說,呼出的氣體在空氣中形成淡淡的薄霧。
馮夢妍挺直了背脊,眼神越過他,小手扯下他的外套遞給他,淡道:「謝謝你,不過我要回去了,不需要了。」
姚志謙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身體不舒服?」
他笑著,看在她的眼底卻只是虛情假意,馮夢雅輕笑,「沒什麼,只是不需要了而已。」
姚志謙沒有多說什麼,接下外套,轉而又披在她的身上,「進去之後再脫下。」
他的手離開她的肩時,不小心觸到了她裸露在外的鎖骨,那輕輕的一觸迅速地劃過她的身體,她瑟縮地退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她的眼裡帶著防備,本想拉下外套,手指剛一動又垂了下來,她靜靜地說了一句:「謝謝。」
「我們怎麼說也是相識一場,不需要這麼客氣。」姚志謙文雅地笑著說。
「禮多人不怪。」她輕描淡寫地說,抬步往室內走。
「前一段時間我們還一起吃飯、一起出遊,怎麼現在要講禮了?」姚志謙臉上掛著笑,但眼裡有著不容忽視的怒意,她這麼想拉開兩人的距離讓他不由得惱火,而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惱火,她的自知之明照理說該讓他自在才是。
不想跟他再多說什麼,馮夢妍加快步伐往宴會走去。
一陣熱氣從身體的深處徐徐升起,就像坐在蒸氣房裡似的,她微喘著停下腳步,感覺前方的事物開始變得模糊,她用力地眨了眨眼,只覺得一陣頭昏腦脹,腳下一軟,男人的外套落地,眼看她就要倒在地上了,一隻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帶著淡淡的嘲笑聲傳進她的耳裡,「真的不需要嗎?」
她又羞又惱,可是身體如火一般地燃燒著,她難受地閉了閉眼,這個時候怎麼會覺得熱呢?她扯了扯皮草,不經意的動作讓一大片雪白的胸脯曝露在冰冷的空氣之下。
有句話叫非禮勿視,但姚志謙大剌剌地反其道而行,一雙黑眸愜意地將一切收進眼底。
「放開!」馮夢妍羞惱地說,雙手本欲推開他,卻在碰到他因扶著她而鼓起的肌肉紋理時,胸口驀地一陣悸動,她的手情不自禁地停留在那。
姚志謙盯著她面若桃李的小臉,剛剛還怕冷的她轉而熱得呢喃個不停,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發燒了?」
他的手帶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暫時地驅散了她的熱,她失態地如一隻家貓在他的掌邊輕輕地蹭著,臉上帶著一抹饜足。
姚志謙的眼底一片的黑暗,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只是他的語調變得冷漠,「你果真……」
果真什麼?果真如他所想的水性楊花?被人羞辱成放蕩,她真該一巴掌扇過去,大聲地斥罵他,可是為什麼她只想要更靠近他,渴望他……
她不由自主地湊近他,思緒被一絲一絲地剝離,她憑著本能依偎在他的懷裡,尋找著可以解除她火熱的冰涼,如她所想,他的身體真的很涼,讓她舒服地喟歎出聲,「好舒服。」
「果真是很擅長欲擒故縱……」他輕輕地說,看著她嬌媚地倚在他的懷裡,他眼中的情緒難辨。
馮夢妍張嘴想反駁,可是說不出話,像個傻瓜似的,只能紅著眼,順著本能依靠在他的懷裡,她難受地閉上眼睛,全身猶如置身在一個大火爐裡,而她被燒得眼冒金星,身體的力量一點一點地散失,在她完全沉淪之前,她看見那雙如鷹般的黑眸不帶任何感情地看著她……
心不由得像是被浸泡在檸檬水裡,酸得難受。
至今她仍是不明白,這樣的男人,她之前為什麼會對他有好感呢?
第一次見到姚志謙的時候在初秋,銀杏葉鋪滿了道路,絲絲的涼風吹來,抬眼的一剎那,馮夢妍看見了他。
姚志謙一身筆挺的西裝,儼然一副菁英模樣,坐在安靜的咖啡廳裡,而站在路口等著紅綠燈的她,不由得將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的模樣是英俊的,但是氣質偏斯文一派,一手貼著咖啡杯的邊沿,一手撐著下顎,一雙利眸認真地看著書籍。
這個咖啡屋馮夢妍沒有去過,因為她沒有這個時間去消磨,所以無法像他那樣坐在那,享受個一時半會,更多時候她像是在打仗,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就像一個陀螺不斷地轉著,不斷地舞著,直到不再有人鞭策了,她才能停止。
微弱的陽光灑在姚志謙的身上,彷彿在他的身上鍍了一層薄薄的金色,使他卓爾不凡的氣質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