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五官精巧、氣質高雅,但她的一舉一動又帶著一股隨性,聽話卻不媚俗,又適時地表達出她自己的意願,是他見過的女生裡,最令人捉摸不透的一個。
「你在李氏工作很久了?」他率先打破了沉默。
馮夢妍正好吐出一口魚刺,她不急著回答,先端起飲料喝了一口,才不緊不慢地回答他,「有一段時間了。」
「你很年輕。」他笑著說。
馮夢妍不知道他是不是以為所有女人都喜歡男人誇她們年輕,但她很不喜歡,正因為年紀輕輕就當上了李亦堔的秘書,以致招來各種謠言。
壓抑住到嘴的不滿,她沒有唐突地問出口,笑盈盈地說:「謝謝。」
他那樣說是讚美、是讚美,絕對不是話中有話,她在心裡催眠自己。
「不客氣,你是哪一所大學畢業的?」姚志謙又問道。
馮夢妍說服自己,他絕對沒有質疑她,她的專業能力和素養是並駕齊驅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化妝間的那幾個碎嘴女人們給傳染了,她心裡忍不住地懷疑姚志謙別有用意,「美國的一所大學。」她含蓄地說。
姚志謙終於聽出她語氣中的不耐煩了,看來她很不喜歡有人追問這麼多,他也不再開口了。
見他不說話了,馮夢妍反省自己剛剛的態度是不是太強硬了,於是她解釋,「我高中畢業就被家人送到國外讀書了,才剛回來沒有多久。」
「其實我也是在美國的大學畢業之後回來的,所以……」
所以他才會好奇她是美國哪一所大學畢業的,馮夢妍乖乖地將一根一根的刺收回來,笑著說:「我是讀美國哥倫比亞大學。」
姚志謙驚訝地挑眉,「這麼巧。」
馮夢妍轉了轉眸子,「我們該不會是校友吧?」
「嗯,看來你是我學妹。」
「不對呀,你不是哈佛畢業的嗎?」馮夢妍快人快嘴地說。
她一說完,姚志謙以一種耐人尋味的目光看著她,馮夢妍立刻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她支支吾吾地轉過頭。
「我在哥大完成學業之後,又進入了哈佛讀研究所。」他淡淡地解釋,「沒想到你也有關注這一方面。」
馮夢妍只能傻笑,總不能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的腦子裡可裝了不少成功人士的身家背景,身為一個優秀的秘書,見什麼人說什麼話是非常重要的,同時她也要注意對方的身份,要是弄錯,她大概會被李亦堔打到十八層地獄去。
「你看起來也很年輕。」她只好把他說過的話奉還給他。
姚志謙差點就笑瘋了,但他仍是正經八百,有模有樣地說:「嗯,謝謝。」雖然只是奉承,但姚志謙還滿開心的,笑著接下她的讚美。
馮夢妍虛偽地笑著,低著頭將秋刀魚放在嘴裡,用力嚼著以洩憤,說的都是什麼跟什麼,亂七八糟。
一頓飯在輕鬆卻又怪異的氣氛下結束了,接著姚志謙就開車送她回去了。
馮夢妍回國之後沒有搬回去住,反正李家人不樂意見到她,她也不想回去,她就找了一個離公司還滿近的公寓,開心地一個人住了。
姚志謙開車送她到了公寓樓下,隨意開口問:「你一個人住?」
「對啊。」她解開安全帶,拿起自己的包包,「那麼再見。」
「再見。」姚志謙看著她下了車,窈窕的背影往公寓裡走去,他精湛的黑眸裡閃過一抹深思,他記得這一帶的房價很昂貴,而她家境應該不錯,又身居要職,居住在這一帶應該是負擔得起的,他不該戴著有色眼鏡去看待她,只是身邊這樣的例子太多了,他難免會想得比較多。
對這個女人,他似乎多了一分關注,姚志謙搖搖頭,將她的身影拋之腦後,他打著方向盤,開車回家。
又是晴朗的一天,馮夢妍沒想到在路口又看見姚志謙,只是這一次不是在公司的路口,他也不是坐在咖啡廳裡。
馮夢妍身上背著一個大背包,儼然是一個背包客,她站在路口攔計程車,結果等來了他的車。
車窗降下時,她看見了車內的男人,他今天不是自己開車,而是由司機開車。
「你要去哪裡?」
「你不順路。」馮夢妍尷尬地說,沒想過那一夜之後他們還會有交集。
「先上車。」
後面的車子已經在按喇叭了,馮夢妍騎虎難下地上了他的車。
「要去旅行?」姚志謙淡淡地看了看她的裝扮。
「不算,我只是想去高雄看看。」很疼她的外公晚年住在高雄,那時媽媽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帶她去高雄看外公,對她來說,台北是她工作的地方,而高雄是充滿很多美好記憶的地方。
「嗯。」他應了一聲之後就沒有說話了。
馮夢妍注意到他的疲態,心想他應該不是那種連週末也不放過的工作狂吧。
車內一陣靜謐,馮夢妍安靜地坐著,一陣重力忽然向她的肩頭襲來,她側眸一看,他斜靠在她的肩上,沉沉的呼吸聲顯示出他已經進入睡眠狀態。
馮夢妍從來沒有跟男性這麼親密過,下意識想推開他的頭,哪知駕駛座上的司機開口了,「小姐,別叫醒總裁。」
「啊?」那她活該當人肉抱枕嗎?
「昨天夜裡工廠出了問題,總裁一夜沒睡。」司機解釋。
可是他睡覺,那她的高雄之旅怎麼辦!
司機似乎看出了她的為難之情,又多說了一句:「總裁還要趕去高雄處理一些事情,正好順路。」言下之意便是他們要一同去高雄了。
她剛剛還斬釘截鐵地說他們不順路,結果他們是非常的順路呀,馮夢妍只能對著司機乾笑說:「那辛苦你了。」
話一說完,她就欲哭無淚地看了一眼靠在她肩上睡覺的男人,他的頭好重,難道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她都要處在這種壓力之下嗎?
第2章(2)
高級轎車的內部設施齊備,她坐著也很舒服,只是靠在她肩上睡覺的男人實在是太重了,她被壓得難受,只好從背包裡拿出一件外套蓋在自己的腿上,又將肩上的那顆腦袋挪到了自己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