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低沉的笑聲驀然響起,把艾筱璐從石化狀態裡喚回。
她愣愣看著突然笑起來的關應恩,意會到他是在笑自己,她的小臉瞬間通紅,有種很羞恥的感覺,心也一陣陣的緊縮著。
大哥哥為什麼要這樣笑她?他就那麼討厭她嗎?從前的大哥哥才不會這樣對她。
艾筱璐委屈地咬住粉嫩水潤的唇瓣,尷尬的把手中馬克杯放到茶几上,她快速低下頭,強忍著陣陣鼻酸及快要掉下來的熱燙淚水。
她不想讓自己在他面前失態落淚,她也有自己的驕傲和自尊,她在心裡對自己吶喊:艾筱璐,振作點,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難堪,你就被打倒了嗎?你有點骨氣好不好?又不是小朋友,覺得被人欺負了就要哭!
雖然這樣對自己心理建設著,但還是無法抑止她感到受傷的心情,因為給她難堪的人是她最喜歡的大哥哥,那種打擊是雙重又加倍的。
艾筱璐突然想到下午關伯母對她說,關大哥自女友車禍過世後就越來越沉默,也越來越嚴肅了,難道是因為情傷的打擊,讓從前溫柔寬容的他,變得尖銳刺人起來嗎?
想到這,她心頭竟浮上一絲不捨與心疼,顧不得自己的難堪與難受,她抬起頭想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這時關應恩也收了笑,目光微帶笑意地與她對視。
只見她漆黑晶亮的眼瞳裡籠著一層薄薄的水光,看起來濕漉漉地更加惹人憐愛。
在今天以前他也曾想過,艾筱璐現在會變成什麼模樣呢?雖然在她的部落格裡看過她這幾年的照片,但都沒有親眼見到的令人悸動。
小鹿沒有被國外群魔亂舞的環境與流逝的歲月給改變,她還是那麼粉嫩乖巧惹人愛,這讓他有種慶幸的感覺,也有些淡淡的喜悅。
「小鹿,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臉皮薄,真是太好了。」他感歎了聲。
欸,這是什麼意思?艾筱璐一臉吃驚。
臉皮薄難道是好事嗎?她一直很希望自己臉皮可以更厚一點,不要動不動就被人逗到滿臉通紅,那樣子是很丟臉的!
嗚嗚,關大哥一定是在嘲笑她這些年來都沒長進,對吧?
看到她一臉受傷的模樣,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到哪裡去了,但關應恩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口氣不自覺地溫和了點說:「我笑是因為覺得你剛剛的樣子很可愛,並沒有任何不好的意思。」
艾筱璐覺得她的頭頂都快冒煙了,大哥哥在摸她的頭耶!而且他說她剛剛的樣子很可愛——雖然她一點都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可愛?但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
可能是連日來舟車勞頓,加上情緒和坐雲霄飛車一樣大落又大起,讓艾筱璐不自覺地歎了口長氣。
唉,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好累喔。
發現她臉上浮現淡淡的疲色,關應恩在她身旁坐下來,「怎麼了?累了嗎?要不要小睡一會兒,等吃飯時我再叫你。」
艾筱璐瞪圓了漆黑晶眸看著他,在他的房裡睡覺嗎?哪怕是睡在沙發上,她也覺得太刺激啊!更何況這間房裡充滿了他的氣息,她鐵定會因為過度興奮而根本睡不著。
「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我想你一定被我媽纏了一天,而且以你的性格,你一定會全力配合她,所以現在會覺得累是很正常的。放心,我媽就是精力太充沛,不會有人笑你體力比老人家還差的。」關應恩很善體人意的說。
「……」艾筱璐咬著唇,表情有點幽怨的看著他。她剛剛根本沒想到這個,大哥哥的安慰好打擊人啊!嚶嚶嚶,她的體力竟然比伯母還差,她真是太……
「放心的睡吧!我就在這陪著你,不用擔心。」關應恩拍拍沙發和她保證。
他會在這裡陪她睡覺嗎?艾筱璐的心又評評評地急跳起來,她在陪他敘舊及讓他陪睡的選項中猶疑不定。
關伯母下午曾慎重的拜託她,要她藉著和關大哥敘舊的機會,盡量陪他聊心事。伯母說也許面對她,他會肯打開心房,讓積壓在心底許久的創傷慢慢癒合。
這也是她當初決定回台灣的主要原因,她希望自己能幫到大哥哥,哪怕只是給予他一點來自朋友的支持都好,她希望他能快點走出情傷,重展歡顏。
其實她心裡有一個更隱密也更深切的渴望,就是想和他談戀愛。但對於這個渴望,艾筱璐很「俗辣」的不敢面對,所以她一直告訴自己,她只要當他的朋友,給他心靈上的支持就好了。
因此關母拜託她時,艾筱璐也果斷的答應了,所以她現在很煩惱,她還沒和大哥哥敘到舊就睡覺,好像不太好吧?
「怎麼了?叫你小睡一下竟然一臉糾結的樣子,難道你不累嗎?」關應恩輕輕捏了下艾筱璐粉嫩嫩的臉頰,發現她完全沒閃避,還有些迷糊地對他眨了眨眼。
看來小鹿妹妹對他真的非常信賴,一點防備心都沒有,甚至有點依戀的樣子,關應恩心裡浮現小小的得意。
從剛剛一連串的試探到現在,他可以肯定一件事,艾筱璐對他的喜歡和親近以及崇拜,就如同她出國前一樣,一點都沒改變。
她以前就崇拜、依賴他多過於她自己的哥哥,而他也很疼愛縱容這個可愛又好脾氣的小妹妹,只是人與人的情誼很容易隨著雙方逐漸長大而產生變化,他不認為他和艾筱璐之間的情誼不會改變,因此兩年前,她主動斷了聯繫,他也隨她心意,不再與她聯絡。
所以她今天的表現讓他有點小小吃驚,沒想到時隔六年,她還是用一樣熱切的心對他,既然如此,他也不會冷淡待她。
有只依戀、喜歡親近自己的溫馴小鹿在身邊,感覺也滿不錯的。
這時的艾筱璐內心卻已被關應恩方才顯得親暱的動作給電暈了,只是她拚命想保持鎮定,所以外表看起來就顯得有點迷糊又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