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奉子方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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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反正都是要生下來,誰來當老爸這事就容後再擔心吧。

  方寧真在無言中慢慢回神,開始有點相信孕婦的反應如學長說的慢半拍,才會啞了般地說不出任何口應,只覺腦袋發暈。

  丁守文不是期待她馬上答覆,他也並非心血來潮玩弄寧真,他需要一個伴,需要有人分享喜怒哀樂;而寧真是個不錯的選擇。

  直到寧真手機設定的會議通知鈴聲響起,丁守文才打破沉默,送她離開辦公室。

  等待區的座椅上,沈家豪正讀著下一個會議要用到的資料,一見方總,起身接過她的公事包。

  「今天謝謝你,學長,聖誕節我會在香港過,回來再見了。」來到電梯口,方寧真微笑道謝,示意他不用再送。

  「嗯,那先預祝你生日快樂。」丁守文點點頭。「我的求婚,也請你認真考慮。」

  方寧真跟助理同時抽了口氣,然後她按住電梯門,說了些什麼。

  沈家豪還在傻眼的情況下,電梯門關上了。

  淺色木頭地板的客廳裡,有靠牆的白色書櫃、套上暖橘色軟布的沙發、看起來有點笨重的原木茶几。客廳另一頭是開放式的廚房,島型流理台、三座式的瓦斯爐具、老舊的冰箱和足夠應付兩人生活的鍋具、餐具。

  交往一段時間後,有天,冒出了一同創業的念頭,接著開始了從早到晚不停奔波與開會的日子。這件事,需要他的同意;那件事,需要她的意見……

  約時間見面討論過後分離,總會又想起某些事忘了說、跳出某些更好的想法,他們陷入了分別後馬上必須再見的循環。

  同居成了方便的選項。

  只是,為了配合工作的同居,在不知不覺間,轉變成檢驗彼此生活是否契合的測試……在她慣性的緩慢思考模式裡,他一點一滴灌輸描繪屬於兩人的未來藍圖。

  前五年的時間裡,家她添購得緩慢,可還是一件一件,將這個家佈置了起來。直到客廳、廚房溫馨得讓他們下了班哪兒都不去,只想回家晚餐,然後在沙發上攤著依偎著;直到臥室的雙人床終於換到一張兩人都睡得舒服的床墊,無論在外頭遭遇什麼難處,都能在此相擁入眠,獲得平靜休息;直到一直一直被他們當成雜物間的空房被清理乾淨,堆上清水模,放置一架古董唱片機,播著誰都不真懂的古典樂,那兒成為他們假日偷閒,聽音樂、看書、睡懶覺的專屬空間……

  那一刻,他已經太確定她就是此生的伴侶;發生任何事,他都不會放手。

  任何事。

  任何事,不包括生命驟逝,不包括至親加諸的情感伽鎖,不包括……到了後來他再也不確定任何事究竟包含什麼,又不包含什麼。再堅強,他也應付不了瞬間的風雲變色。當身邊人都受折磨,他只能轉而考驗自身感情。

  討回了那個在古董唱片機前,一身睡衣,沒有鮮花,沒有燭光,只有午後暖陽為證,他單膝點地,屈身求得她終身陪伴的信物戒指,用盡他的忿怒,將之甩進深夜的大海。

  之後的五年裡,屋裡物品添得頗快。多了新的杯子、餐具。多了一具專用的單人沙發,假日偷閒的空間裡,古董唱片機被收起,是為了多放一套日式布團睡墊,正式成為某人的避難所。

  ……

  爐子上的摩卡壺發出聲響,馬廷亨心思稍斂。

  拉開櫃子,正要取出杯子,看著排列整齊的黑色、白色、紅色杯子,眉間輕蹙。屋裡有太多太多細節,看似微不足道,可傷人至深。

  來到沙發中,沒有轉開電視,只想尋回該有的平靜。視線繞著,停在了不遠處書櫃上的一幀相片。

  廷烽第一次跑一級方程式賽車那天,擁著宇霏歡呼;在宇霏擠眉弄眼的暗示下,他避得老遠。

  同一格的架上,數個照片相框,框的是他、宇霏與寧真三人的合照。意外過後,每年聖誕、寧真的生日,他們總會尋一處旅遊,替她慶祝。

  相片裡,寧真從長髮變短髮,笑容一點沒變,溫溫的、微微的,眼兒彎彎的。

  良久。他長手拿過放在茶几上的皮夾,那是與廷烽當年拿的一模一樣的老舊皮夾。

  記憶裡,如同昨天的事,與廷烽兩人勾肩搭背,在店裡看著兩個排在一起的皮夾,差別只在內側印上的限量產品序號。

  玩笑性質說著既然外貌相似度太高的兩人一生都被外人搞混,幼稚程度相當的兩人不如繼續穿相同衣服、剪相同髮型、用相同手錶皮夾;玩笑開到一半,廷烽已刷卡買下。

  廷烽的皮夾,宇霏收著,透明夾層中的照片,正是廷烽擁著宇霏歡呼的那張,擺放角度關係,自己被皮框遮去。是宇霏曾經的有意,也是從未得到廷烽感情回應的她,唯一能製造與廷烽單獨一同回憶的方式。

  沒有人說破。因為宇霏喜歡廷烽,已遭到太多困境,這小小的美好幻像,任誰都會由著她。

  馬廷亨打開手中的皮夾,透明夾層中,是他與寧真租下那幢屋子,作為他們創業起點的那日。

  這是鬼屋吧,他曾這麼說;可寧真仍是耐下心,一點一滴,從小處改造,從裡到外,令鬼屋蛻變成為今日的捷思。

  長指撫過相片裡她開懷的笑,笑得變得圓潤的兩頰、微微皺起的鼻頭……是因他的逗弄,也因那發自內心抑不住的喜悅。

  那笑,已不復見。

  寧真選擇了一個安靜的位置,慢慢地、慢慢地滲透進他的生活、他的心意識過來時,她正悄悄地、悄悄地循原路退出。

  沒有激烈的爭吵,沒有平反自我的理論,她用慣有的軟性言語,說服自己放她搬離他們建造的家……

  以為放慢速度,就不痛。

  ……這女人,當他是青蛙嗎?以為拿溫水來煮,就不會死?

  左手按在隱隱發疼的腿上,馬廷亨向後仰去。

  閉眼想像,寧真一如往常,趴在他腿上,不問他腿的情況如何,不管疼痛與否,只是輕柔地揉著按著,一整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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