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琮崴只是輕揚著嘴角,抱著她翻開他所謂的身世之謎——
為什麼她能贏得他所有的注意和愛?自打第一眼看到他,我的心就已經屬於他,也許是上天眷顧我,讓我能嫁給他,那又為什麼讓她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我努力地當一個人人敬重的好夫人,當一個好妻子,只不過是希望他能看著我而已,這樣的願望很奢侈嗎?
她有身孕了,是不是意謂著她將替代我的位置?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至少得保住正宮的位置才行。所以今天起,我,也有身孕了!
夏琮崴翻到下一張。
肚子是瞞不了人的,我只能假藉著散心的名義離開天置堡,等到她即將臨盆之時才回來,帶著兩個買來的死胎,一男一女,以防萬一。
她生了一個活潑的男孩。
孩子被我偷了過來,我,生了個男孩。她,生了個死胎。
知情的人全都不能留下活口。
夏琮崴的手開始顫抖。
不對,為什麼他還是只看著她?
一切都是白費,這孩子不該出生的,不應該是這樣。
我知道孩子是無辜的,可這是他和她的孩子……
不要怪我,怪這孩子自己找錯肚子投胎,所以他娘犯的錯,由他來扛。
「二娘……才是我娘?」久久,夏琮崴才有辦法吐出這句話。
被李接嬤發現了,那孩子是她接生的,她發現那孩子跟她接生的孩子身上有一樣的胎記。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無情了。
我逼著李嬤嬤自縊,看著她的屍首整晚,腦中有個念頭逐漸增大。我得不到的幸福,他們也休想得到,我要他們一輩子自責痛苦。
我照著書上說的去做人皮面具,很成功,而李嬤嬤將會變成我。
今晚,天置堡的夫人留下遺書自縊身亡;而我,從今晚開始重生。
夏琮崴像著魔般,一張一張地仔細翻著,深怕漏掉哪個環節。
那孩子乖乖地照著遺言去做,在湖邊推她下水,可惜失敗了。
她昏迷了,我覺得死好像太便宜她了,如果讓她一輩子醒不過來的話,他會如何?
正好,我手中還有許多先前到苗疆去時取得的毒與藥,如今剛好派得上用場。
未來,變得可以期待了。
「妍姨的事你根本用不著自責,這些都是曉晴夫人一手策劃的。」一個人的一念之差會導致多麼嚴重的後果?
想到這,艾以不禁打了個寒顫。
夏琮崴只是看著字紙,翻紙的聲音規律地響起,一次又一次。
我累了,這樣的日子是在懲罰他們還是我自己?
那孩子回來了,也長大很多。
從小他幾乎不笑的,現在看見他常掛在嘴邊的那抹微笑,我竟有種釋懷的感覺,其實這樣的表情才適合那孩子,是我抹煞了原本該屬於那孩子的天真、快樂,是我愧對了那孩子。
而相公,我還是愛著他,還是不希望他們倆能幸福的過日子,我說過,我得不到的,他們也休想得到。
但,他老了,這麼多年來,他還是守在她身邊,看見他歎息、哭泣的背影,我為什麼總是高興不起來?這不就是我想要的嗎?
夏琮崴停下動作,喉頭一陣緊縮,他閉上眼讓自己放鬆。
「其實她很在乎你,只是不願意承認。」曉晴夫人的心情不難明白,每個人都希望所愛的人能快樂。
「我……一直希望她能對我笑,就算只有一次也好。」知道她在乎他,足夠了。
他接著看下去——
這些日子因為相公,我沒有機會下藥,所以,她醒了。
她又重新回到他身邊了,他很高興,每天笑得跟孩子一樣,有多久沒有看到他這樣的笑容了?
我終於瞭解,不管我有多恨,不管他愛上誰,在我心底,其實只想要他快樂地活著,只希望他能夠一直開心地笑著,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他那樣……
該放手了,也許這樣對大家都好。
這些年來,自責痛苦的是我自己,而我,也已經回不去了。
我好累,如果不能死在他手上,至少讓那孩子動手吧!
今天,終於可以做個了結……
為什麼我會把事情都寫下?也許,在我心裡還是希望能有人發現這些事情。
那是不是表示我還有良知?還是其實只是無聊的罪惡感?
我想這輩子我是不會有答案的了。
紙上的字一點一點被浸濕,熱熱的東西滑過夏琮崴的臉頰。
他抹了下臉,是什麼?
眼淚。
他並不想哭,但是他的心比腦子更早一步作出反應。
「她不是壞人,只是傻得可憐。」艾以永遠無法忘記她那抹深藏著悲痛傷心的眼神。
「我知道……」他把臉埋進她的懷中,嘶啞著聲音請求。「不要動,就這樣讓我抱一下,一下就好……一下就好……」
她心疼地抱住他。也許這些事實對他來講很殘酷,可這是他必須去面對的。
靜默代替了他們之間的言語,也連結著兩人的心。
半晌,夏琮崴抬起頭,臉上掛著的不是淚水,是笑容。
艾以微訝於他整理情緒的快速,挑眉問道:「笑什麼?」
這幾天他應該讓她陪在身邊的,有她在,他的思路變得清晰,情緒也平復得特別快。
「我在想,要在揚州還是這裡成親?或者,兩邊各一次?」他嘴角上揚,腦中勾勒著婚宴的情景。
「你……」她呆了,眼前這男人不只是平復了情緒,他的思維竟然可以直接跳脫方纔的哀傷。
「我覺得還是在揚州成親好了,省得岳父他們老人家還要大老遠跑來。好,就這樣決定。」夏琮崴自言自語地說著,擅自下了決定。
艾以張大了嘴,才想回話卻被他打斷。
「我明天就捎信去揚州,過幾天我們就出發……」他一古腦地說著,壓根沒有她說話的餘地。
就這樣,婚期莫名其妙定案,而艾以只能乖乖地等著把自己嫁給他。
第10章(1)
揚州艾府要嫁女娶媳的消息鬧得沸沸揚揚的,成了人們茶餘飯後討論的趣事。
「你有聽說艾府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