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霍桑大喝一聲,完全猜不到她想幹什麼,她不知道說出口的下場是什麼嗎?該死的!「我撐得住!夫人就聽堡主之言,切莫再提此事!」
她望向他一身的狼狽與傷痕,再次別開眼。「就算你撐得住,我也看不下去了,你只是受我之命,何罪之有?今天我在此就把話說清楚吧,霍桑之所以那幾夜進我房裡,是因為……」
「夫人!」霍桑再次大喝出聲,很想叫她閉嘴,不然乾脆一掌將她打昏。
冬艷不理他,繼續把話說完。「因為我叫他幫我偷偷帶幾帖藥進來,那藥不方便讓人知道,所以請他讓人在外頭煮好再幫我送進房,可是喝了那藥後幾天,我的身子不太舒服,因為不想驚動堡裡的其它人,所以他才進房裡照顧我。」
霍爺皺起眉。「既然如此,夫人何不早些對堡主說明一切?再者,老夫不明白夫人為何要霍桑偷偷帶藥給您?究竟是什麼藥不方便讓人知曉?讓夫人得瞞著所有人,還讓霍桑寧可自己被打死也不願把事實說出口?」
冬艷淡淡地看著他,鼓起了極大的勇氣,才把含在嘴裡許久的三個字輕輕地吐出來……
「打胎藥。」
「什麼?」霍爺的身軀微微一震,壓根兒沒想到會聽見這樣令人震懾的事情,久久無法言語。
跪在地上的霍桑則是不敢相信地瞪著她。
這女人,究竟想幹什麼?她怎麼可以說出這麼可怕的話來?她不知道她說出這樣的話,會讓人多麼震驚嗎?她不明白這樣的話傳到堡主耳裡,她有可能永遠得不到堡主的寵愛,甚至被休掉嗎?
「原因我已經說了,霍桑是在我的不住央求之下才勉為其難答應我的,我和他之間清清白白,霍爺就莫再貴罰他了,就算他有錯,也只是錯在不該幫了我而已,霍爺這一頓杖打也該足夠。」
「夫人……」
「我很對不住您,讓您的兒子幫我做這樣的事。」說著,冬艷一個屈膝,咚一聲,在他面前跪了下來。「若霍爺還消不了氣,就責罰我吧。」
霍爺被她這一跪,嚇得忙不迭扶起她。「夫人切莫如此為難老夫,老夫知道了,夫人您快快請起!」
冬艷緩緩站了起來,定定地走到霍桑面前,幽幽開口道:「對不起。」
霍桑不語,神色錯綜複雜地望著她。
「堡主那兒,我會自己跟他說清楚,你……就好好養傷吧。」冬艷說著,轉身要離去,未料,卻看見了不知何時站在房門口的閻浩天,她一驚,眼底閃過一抹慌與痛。
他,都聽見了吧?
他看著她的眼神,像利刃一樣,在她的胸口上劃下一刀又一刀,讓她好痛好痛,痛到沒法子呼吸。
「堡主!」霍爺也看見閻浩天了,腿一軟便跪了下來。
「堡主。」跪在地上的霍桑,有點擔憂的看著閻浩天和冬艷。
現在這情況,讓人根本分不清,究竟是該讓堡主認為他和夫人有曖昧好?還是讓堡主得知夫人竟然不願意生堡主的孩子而偷喝打胎藥好?
閻浩天冷眼掃過眾人,感覺自己瞬間像個可憐蟲,一個被新婚妻子背棄的可笑男人。
該死的……
一切都該死的令人氣悶不已!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是連她犯了錯都還想要包容著的,他的艷娘。
閻浩天未置一詞的轉身拂袖而去……
冬艷怔著,一向清明的腦袋,此刻卻是一整片的空白。
冬艷提著裙擺快步追了上去,氣喘吁吁地追上了閻浩天,細白的手緊緊緊緊地抓住他的袖袍……
「夫君,你聽我說!」她直覺的認為,不能讓他就這樣走開,完全沒有細想這樣急著想要解釋什麼的行為,已經再也不像以前的她。
尤其,當她發現,他愛她不只一丁點之後。
她像得到一個天底下最好吃的糖果那般,想偷偷地、小心地把它給珍藏起來,連它原來的主人都不可以再把它從她的手裡取走。
「你想說什麼?」閻浩天冷漠的眸,無情地掃上她那在月光下的美麗臉龐,提唇冷笑。「說你嫁我是迫不得已,跟我洞房是迫不得已,你從來就不想要生下我的孩子?因為你根本就沒打算要永遠留在我身邊?」
他的一字一句,穿透了她的魂、她的心。
他說的,是對,也是錯。
至少,有那麼一剎那,她是真心想過,也許她是可以生下他與她的小娃的……
如果可以的話。
冬艷幽幽地睨著他,好半晌才吐出一句。「我只是……還沒準備好。」
閻浩天挑高了眉,望著她的眼神依舊清冷,卻沒有打斷她的意思。
「我,很難愛一個人,很怕受傷害,我甚至不知道我有沒有能力去愛自己的孩子,因為,在這之前,我至少應該要先愛上你,不是嗎?
「我是這樣想的……所以,才會偷偷喝藥……」冬艷垂下眸子,扯著謊。「你生我的氣是應該的,因為,我是那麼的壞……你怨我氣我都沒關係,可是,不要那樣想我,我其實是在乎你的,就算我發現得有點遲。」
她說,她在乎他。
在乎,也是愛的一種,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但,只要一想到她竟想打掉他和她的孩子……閻浩天閉上眼,體內洶湧的怒火完全無法平息。
「說完了嗎?」他的嗓音,酷寒猶若冷冬。
冬艷想哭,卻笑了,淒艷的容顏像是努力綻放到最後一刻的花。「你不會原諒我,對吧?」
閻浩天看也不看她一眼。
「你不要我再當你的艷娘了,是嗎?」她又問。
他沒回答,手一揚,將她緊緊扯住他袖袍的手給揮去,她卻再一次緊緊抓住他,用力到指尖都泛白。
「夫君……」
「你到底說夠了沒有?我要出門,放手!」說著,閻浩天微微使勁將她震開,她一個不防便整個人跌坐在地。
他走了,翻飛的衣袍是那樣急促。
冬艷覺得掌心一陣刺痛,把手舉起攤開,白嫩的手上竟是錯落的血痕,上頭還沾著尖細的碎石,深深地印在她的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