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樣的地方哪是說找就能找到的?他們既不是什麼大企業,又不是長期租用攤位,更無法為購物中心帶來什麼實際經濟效益,哪間購物中心願意把店面租給這樣的人呢?
「這間店是我一個朋友租下來的,本來打算開間精品屋,正準備裝修,我就問他可不可以先把這地方借我用一段時間,他同意了。」葉東禾說得輕鬆,實際上也好像的確是很輕鬆的事情。
正好他的熟人有合適的地方,而且還沒裝潢,他於是借來用一下而已。
林書侗崇拜地看著他,為什麼自已光想就覺得複雜得不得了的事情,讓他辦起來卻像是手到擒來的呢?
「那你朋友的店不就要延遲營業時間了?」
「他當初可是常在我店裡賒帳。」葉東禾不想讓她擔心,「這間店他願意免費借給我們用,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我再去聯繫認識的設計方面的人。,如果你覺得這裡還有什麼不足也不要緊,我也有別的備案。」
「不用了,不用了,這個就很好!」林書侗的腦中不禁開始想像著,這裡佈置好後,自己的畫掛在四周,川流不息的人潮或許只是出於好奇從這裡經過,但他們都會看到她的畫,也許還會評價幾句?
也許,還會有人記住她的名字?
葉東禾提唇微笑,在她正陷在美夢中時,繼續說道:「你最近要盡可能地宣傳自己,取得一定的曝光率,我已經聯繫好一些雜誌的記者,看能不能集中刊登你的專訪,所以你大概會變得很忙,要有所準備。」
連這方面的事都已經想好了,並且著手去辦了嗎?林書侗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他的手腕,以前都只像個木偶一樣他怎麼說就怎麼做,可看到他在背後操作的幹練,她竟然有點覺得他不再做經紀人真是浪費。
本來對他的不放心已經煙消雲散,她連他準備怎麼佈置這裡都沒問,林書侗情不自禁地捧住他的臉,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謝謝,真的謝謝你!」
葉東禾的臉浮現出可疑的暗紅,他指尖掃掃自己的臉頰,眼光瞥向別處說:「書侗,這裡可是全開放式的,外面人很多耶……」
四面都是玻璃的店面沒有什麼掩護的作用,購物中心裡人來人往的……
林書侗想了半天,在他彆扭委婉的表示後,她很沒形象地笑了起來。
真新鮮!葉東禾竟然也會害羞啊!
畫展的準備工作很順利,葉東禾除了帶孩子以外又多了項工作,就是去展場當工頭,盯著工人們的施工進度。,林書侗也時常會過去,兩人一起討論這面牆是不是該配些什麼花紋、那個角落是不是該擺些什麼裝飾、哪幅畫更適合擺放在什麼位置。
林書侗回國發展的決定也是因為她爸爸的那場病,本來算是個倉促的決定,自己都沒什麼信心,可是不知不覺中,那種不安已經被她日益豐富的工作所覆蓋,她每天都只想著完成當天的工作,等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做得有模有樣的了。
她想,這都多虧了葉東禾,因為有他的陪伴,因為他填滿了她生活中的空缺,她無暇再去顧及那些虛幻的不安。
有一天她發自肺腑地跟葉東禾說「有你真好」,本以為他會開心地跳起來,結果葉東禾聽到了只是愣了下,然後很溫暖地笑了。
比起故意為難他,看他難堪的樣子,林書侗更喜歡看他笑。
林書侗已經從自己人生中的最低谷走了出來,現在的她有自己的成就、有自己愛的人,本該是春風得意的她,有時候卻仍會陷入無端的低潮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不習慣幸福嗎?總是患得患失地,怕這幸福是假象、怕這幸福不長久,這跟她四年前的感覺一模一樣。
不管彼此擁抱得多緊,在對方的眼中仍是能看到閃爍、逃避的光芒。
一定是她自己想太多,雖然林書侗總這麼告訴自己,可是跟葉東禾再次親密起來的同時,那種偶爾閃現的不安感也同時復甦。
畫展的準備工作幾近完成,林書侗一有空就去那裡,而她也總是能在那碰到葉東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患得患失感作祟的緣故,有時她會聽到工人們間的相互議論,在討論一個總是來找葉東禾的女人的事。
他們口中的那個女人林書侗也見過一次,那是有次她來這邊,正看到葉東禾和個女人在購物中心門前說話,像是葉東禾正在送她,時機剛剛好,等林書侗到了葉東禾跟前,那個女人也正好離開。
林書侗沒問那女人是誰,總覺得那樣顯得自己太小心眼,而葉東禾卻主動跟她解釋——說那個人只是他以前工作上認識的人,是他咖啡廳的常客,偶然在這邊遇到而已。
他的客人當然老少男女都有,如果一個個地質問那不是要累死她了?她表面上裝作不在意,還笑著跟葉東禾說不用跟她解釋這些,可是那個女人和葉東禾說話時,那種嚴肅的表情一直在她心中揮之不去,那個樣子不像是偶然遇到的。
後來雖說林書侗再沒碰見過那女人,可是從工人的閒聊中還是能知道,那個女人之後也來找過葉東禾,有時候他在,有時候他不在,而那女人會一直等到他來,所以她的身份才會那麼引人興趣吧?在那些工人眼中,自己是葉東禾的女朋友,但那女人好像也是。
第8章(2)
真是可笑,人們總是善於發掘自己身邊的八卦,她才懶得理會,既然葉東禾都主動跟她解釋了,而且也不避諱那女人的事,那能有什麼問題?
可是她想的跟做的完全相反,她開始有意識地更頻繁地到店裡來,表面上是看工程,實際上是想再碰到那個女人一次,總覺得如果不再見到那人一次,那種埋藏在她內心的不安感就永遠不會消失。猜在她的有意之下,她終於逮到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