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侗的心好痛,因為她終於醒悟,他們之間的問題不在於葉東禾向她透露了多少過去,而是她的感情潔癖根本不能允許自己成為另一個女人的替身。
仔細想想,她遇到葉東禾的時候,那時的自己和武明媚是多麼相像,同樣是大學剛畢業的學生、同樣有著他一見鍾情的才華、又同樣對他心生仰慕,何況,她如今還給他生了一個孩子……
無論從哪方面考慮,她似乎都是是能代替武明媚的最佳人選,如果說他生命中還有一個該去愛的女人,那麼那個女人除了自己之外,還有更合適的人選嗎?
第9章(2)
外面下著傾盆大雨,因為這場雨,葉東禾被困在店裡。
他坐在店內靠裡面一張桌子旁,面前放著煮好的咖啡,店裡昏暗的燈光應和著外面的雨聲,讓他的心情有些壓抑。
每年的今天,他都會去墓園看武明媚,每年的今天似乎注定成了他一年中意志最消沉的一天;可是今年不同,今年的今天林書侗約了他,他想自己總要抽出時間去見她。
從墓園回來路過店裡,他想進來喝杯咖啡,讓自己冷靜下來再去找林書侗,哪想到喝著咖啡,想的事情多了,忘記了時間,最後自己的心神是被外面的雨聲喚回來的。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傾盆大雨。
此時雨季已經過去,照理說不應該再有這麼大的雨了。
葉東禾獨自坐在大而空曠的店裡,該不該去找林書侗成了一個問題。
他原本已經說今天有事了,這會又這麼晚了,萬一此時她已經休息了怎麼辦?他貿然找上門,會不會令她反感?可是她難得主動說想見他的,而他也很想在今天見她一面……
書侗,書侗,心裡念著她的名字,手指撫摸著咖啡杯的杯身,他把杯子放下,而店門也在此時開啟,讓他嚇一跳。
「對不起,本店還沒開始營業。」以為是為了躲雨胡亂闖進來的人,葉東禾對著門口那個模糊的人影隨口說了聲,便又再玩起他的杯子。
可等了會,門一直沒再關起,證明那個人還沒走,這才讓葉東禾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在昏暗的店裡集中注意力,向著門口的方向望去。
葉東禾猛地站起來,咖啡杯因他的蠻力倒在桌上,裡面的咖啡流了一地,他快步朝門口走去,越靠近心跳就越快。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全身淋成了落湯雞的林書侗,她穿著一件黑色大衣,裡面是一套黑色裙裝,手裡抱著束枯萎的黃菊,雨水從她的髮梢、下巴、衣角滴下來,她周圍的地面快速形成一片小小的水窪。
要不是葉東禾眼力夠好,肯定會被這樣的闖入者嚇一跳,但確定了來人是她,也許比真見了鬼還讓他驚嚇也說不定。
「書侗!」葉東禾哪顧得上別的,他忙從吧檯裡翻出一條新毛巾,走到她跟前蓋在她腦袋上給她擦頭髮,「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林書侗不說話,任由他在她頭上擦著,這讓葉東禾更著急了。
幫她擦完頭髮,他趕快為她脫去那件滴水的大衣,抱過她懷裡的花放在吧檯上,可是她還在滴水,店裡又沒有火爐之類的東西,也沒有淋浴間讓她沖熱水。
正在葉東禾為了怕她著涼而急得團團轉,找更溫暖的東西時,一直站在那裡的林書侗開始一件一件地脫衣服,等他找不到任何能夠取暖的物品,再一看她,她已經把自己脫得精光了。
葉東禾吸了口涼氣,三步並兩步地跑過去,先把店門鎖好,再轉而回到她身邊。
「你你你……」他說不出話是很正常的。
林書侗拿過他手裡的毛巾,開始給自己擦身體,邊擦邊面無表情地說:「我聽說你的新店開在這附近,就想過來看看,可找了兩圈都沒找到,不知不覺就下起了雨。」
所以說,她在大雨裡也一直在找這家店,才把自己淋成這樣的嗎?葉東禾聽得直發愣,而林書侗完全沒有赤裸的人該有的羞澀,她大大方方地把自己擦乾後,看著他。
葉東禾神經又抽動了一下,忙又去把自己的外套拿過來給她,她穿上那件對她而言大兩號的外套,把自己裹了起來。
林書侗的所有行為都指向一個事實,她此時非常非常地生氣。
葉東禾惴惴不安,他知道她為什麼生氣,但更怕她為跟自己賭氣弄壞了身體。
「書侗,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你起碼先快點沖個熱水澡……」
「你這裡弄得不錯,看樣子已經準備好開始營業了。」林書侗往店內走著,打量著這間跟原先風格差不多,但顯然也精緻了不少的店面。
牆上小小的投射燈都已經準備就緒,只是燈下的畫還沒有掛上,其他桌椅之類都已經擺放完畢,她還看到了被他打翻的那杯咖啡。
「你打算何時告訴我這個好消息,開業以後嗎?那我不是連剪綵儀式都看不到了?」
葉東禾擦乾淨被自己弄髒的桌子,給她沏了杯熱可可,見她坐下來沒有拒絕他的好意,真見了鬼還讓他驚嚇也說不定。
「我其實一直都想找機會跟你說的。」葉東禾一臉窘迫,「那時告訴你我失業,其實是為了博你同情,好接近你……當時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因為你是那樣拒我於千里之外,可是後來想要告訴你真相,又怕你會生氣,我本來是打算等你畫展結束後再告訴你的。」
那個時候林書侗可是一心覺得他是個黑心商人,利用別人謀利,他一方面是想裝可憐,另外也是想讓她知道,他已經完全洗心革面,不再碰與以前有任何關聯的工作,好先卸下她的防禦,等她知道他其實並不是那種人後,再慢慢跟她說明真相也不晚。
可是林書侗卻總是能比他早一步發現真相,搞得好像他在惡意地欺騙她……
她會心情這麼差地親自找上這裡,就是為了來跟他理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