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還說那些做什麼?」關於那件事,他們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
那個時候葉東禾沒辦法給她的答案,現在又怎麼可能有一個結果,說了也只是藉口。
「你不明白,書侗。」葉東禾卻是一歎,「明媚的事情,唯獨你,我不想讓你知道全部,所以當你質問我的時候,我人真的傻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就算是現在,我依舊無法跟你說明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林書侗握緊拳頭,「無法說明也好,一切盡在不言中。」
「明媚對我,是一段太過沉重的過去,是我必須用一生的時間去背負的過去。」他看她,依然是那天的那種受傷的神情,像是被誰欺負了。
「明媚從小是個孤兒,但是她樂觀向上,從來沒有自怨自艾,對什麼事都是笑笑就過去了,所以很多人都很喜歡她,被她身上的這種特質所吸引,當然我也是其中之一,可是也因為她那種只讓人看到她開心一面的性格,導致我忽略了她的內心也有孤獨的一面,也有需要別人支持的一面。
我總在督促她,希望她好,也以為自己這樣的做法對她而言是最好的,結果你是知道的,當她的笑容再也無法緩解內心的壓力時,她沒有怪我,而是怪自己沒有辦法達成別人對她的期望。
因為從小沒有父母的關係,她其實總是害怕著自己被別人討厭,她總是盡力地去討每個人的歡心,漸漸地連自己本來的性格都迷失了;她注重他人的看法,高過於注重自己的快樂,她明明是我的女朋友,可我卻沒有發現到這點。
當她站在樓頂,笑著跟我說「對不起」時,任何人都無法體會我當時的心情……為什麼沒跟著她一起跳下去?在那之後很多年裡,我腦子裡想的全都是這些。
書侗,不論是你或者是其他任何人問我,我都說不出來,明媚在我心中到底是什麼樣的位置;沒人能夠替代她,也沒有人能將她的記憶從我腦中消磨掉,我是必須帶著那些記憶繼續生活的。」
林書侗吸了口氣,抑制自己泛酸的鼻子,「這些事你不告訴我,我又怎麼會知道呢?」
「可是我不能告訴你,你懂嗎?這是我自己犯下的錯,是我一個人要去面對的過去,唯獨你,我不想你跟我在一起就要承受著這麼沉重的過往,因為你比我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要來得純粹。
剛認識你時,你像一塊透明的水晶,當你對我表現出愛意時,我被嚇到了,我想像你這樣的女孩,何必要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
那個時候我就想要告訴你的,可是我又怕說了會把你嚇跑,因為那個時候我也發現,自己同樣也在不知不覺中被你的特質所吸引,就像是你的純淨在無意識間吸走了我心中的黑暗,跟你在一起時是那麼地舒服……」
葉東禾說:「我從沒想過自己還會再愛上別的女人,因為明媚在我生命中是一個太過特別的存在,我要用I生去償還她,愛上你,她會原諒我嗎?而不愛你,我又是否能做得到呢?」
林書侗歎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當你離開我時,我並沒有去爭取什麼,只是默默地等待著,也許你會回來,也許不會,離開我,或許對你會是個更好的選擇,可是你回來了,而且帶著我們的孩子,那時候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將你放開,就算對明媚的愧疚感會將我壓垮。」他對她笑了下。
「不管你是否相信,那段追求你的日子,都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光陰,可是實際上你說得也沒錯,我的私心讓你受了很多苦,到最後我還是在傷害著自己心愛的女人。
我以為自己的做法是對你最好的,是一種保護,可是其實我只是不想在你面前曝露那個骯髒齷齪的自己而已,我好害怕你會因此討厭我,會覺得跟我在一起負擔很大。
就算現在你不那麼覺得,總有一天你會厭倦的,因為你是你,她是她,都是我心中抹不去的一塊疤,我注定是要帶著對明媚的那份感情繼續活著的——可是呢,那並不是愛,雖然無可替代,但卻不是愛。」
「那是什麼呢?」
「我不知道。」他看了她一眼,很無奈地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來找你是要做什麼,因為說了半天,我最後還是只有一句「不知道」,想必你一定很鬱悶吧?」
說真的,林書侗真的很鬱悶,她皺著眉,在為自己默默地歎息。
自己的人生,到底還要被他玩到什麼程度才夠?
葉東禾還真是專程為了跟她說那些話而來的,當天他就回去了?,而林書侗也再也無法將法國當成一個避難所,她找到自己的教授,告訴他,自己也準備回國了。
聽了葉東禾那番話,林書侗怎麼可能還安心地住在異國他鄉啊!她很擔心他耶!看他那種憔悴得好像看破紅塵一樣的面孔,是她害的嗎?他怎麼知道自己一定會認為他的過去是負擔?他怎麼知道她之後——定會後悔?他問她了嗎?
他沒問她!到最後他都沒膽子問她一句,是否能夠接受他的過去,他就那麼自顧自地說了一堆她壓根就不想知道的事情後,就擅自回國去了。
那麼,她也一定要追回去,要扯著他的衣領,學著他那樣不管別人的想法,自顧自地大叫一番:「什麼叫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什麼叫你一個人的過去你自己背負?別笑死人了,誰稀罕你這種可悲的犧牲精神啊!」
等林書侗罵得痛快了,也轉身就走,哪管葉東禾聽完後是高興還是難過,他們就繼續這樣你追我趕、你進我退地互相折磨好了,反正她都已經習慣了!
想擺脫他也不行,想好好在一起也不行,那就看誰先受不了放棄吧,反正只要他還糾纏著她,她就絕對不會放棄的,而她還就是要在專業畫家這條路上走下去了,衝著那樣就能跟他經常碰面,她也要硬著頭皮一直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