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她是在等人,她身邊空著的椅子總會有一個男人來坐的吧?她特地打扮成這樣,明顯是昭告於天下,她是來釣男人的!
林書侗又玩起了新遞過來的酒杯杯緣,口中唸唸有詞,「為什麼還沒有人來找我搭訕?現在的男人眼睛都長在腳底板了嗎?我這麼有藝術細胞,又是美女……嗝,氣質又好……」
沒道理她一生只能有葉東禾一個男人吧?瞧他那高高在上的樣子,哼,還有臉說她變了……她變成什麼樣,還不是他害的!
害她都沒臉待在醫院陪她爸爸,她爸雖然對小雨很好,但是一見到她就情緒激動,罵她四年都不回家的事,天啊,他可是冠心病,生那麼大氣幹什麼?
雖然林書侗很想陪在爸爸身邊,可一想到見到自己又要惹他生氣,她就沒有臉去。
「都是那個死男人,不要臉的大騙子害的!」她舉起酒杯,又自己跟自己幹了一杯,「再來一杯!」
酒保順從地拿過她的酒杯,她突然抓住人家手腕,把對方嚇了一跳。
「喂,你在這裡工作幾年了?」她問那個很年輕的酒保。
「三,三年了!」對方像受驚的小白兔一樣。
「三年?那你也是有過些見識的了!那你告訴我,為什麼都沒人約我?我還不夠好看?不夠性感?不夠有吸引力?」
對方拚命搖頭。
「那是為什麼!」
「我想,是不是你發出的氣場太強了呢?」那個酒保戰戰兢兢地小聲說,在這裡工作什麼場面沒見過,可是,「這位客人,你的身邊好像有團火焰在燒啊!」
熊熊的烈火,好像靠近她的人都必死無疑,簡直像某種失傳的內功一樣,連他這個工作人員都望而卻步了,何況是其他人,只會覺得她是危險分子啦。
「這算什麼爛答案?這說明我還是個充滿熱情的女人啊!女人呢,不是有了小孩就變成媽媽了的,即使當了媽媽,也可以同時是有熱情有魅力的女人,不是嗎?」
「是是是。」酒保點頭如搗蒜。
林書侗終於放過那個酒保,因為她的注意力又被另外的地方吸引去了。
酒吧中間的小舞台上,一個黑人女歌手唱起「You Gotta Pay The Band」,酒吧的光線隨之變暗,光影流轉,酒吧裡的客人沉浸其中。
林書侗是個例外,她瞇著眼使勁看台上的歌手,那個胖女人唱得是還不錯啦,可怎麼能唱這麼慵懶的歌?這裡可是酒吧耶!喝酒把妹的地方!
她越聽越不耐煩,心情沒被平復,那首歌簡直像是添進火堆裡的一把柴火,讓火燒得更旺了。
「真是讓人受不了啊!」她推掉酒杯,踉蹌著三步一搖,搖到小舞台那邊,堂而皇之地從旁邊的台階走了上去。
樂隊都有點發愣,忘情的女歌手並沒有發現不速之客,直到她的麥克風被搶走。
和比她壯碩三倍的女人搶東西,這對林書侗來說也是很新鮮的經驗,她覺得很有成就感,不由得笑了開來。
「各位!無聊的歌曲就到這裡了!」她搖搖晃晃地向在場的人招手,「聽這種歌呢,連酒都變得不好喝了,是不是!」
她沿著舞台邊邊轉來轉去,看上去驚險萬分,一個不注意就會摔下來的樣子,底下有人還真的起哄說「是」,更有人叫著:「那小姐你給我們來一首吧!」
這樣的起哄摻雜著笑聲,頭暈腦脹的林書侗聽著還挺舒服,很豪邁地說:「好吧!那我就來為大家獻上一曲!」
「那麼,你要為大家唱什麼呢?」那個黑人歌手用蹩腳的中文問道,後面的樂隊也做好了準備。
林書侗嫌棄地甩了甩手,「不用樂隊啦!我的歌你們不會彈!我來為大家帶上一首我的自創曲『那個混蛋男人請你離我遠一點』,謝謝大家!」
報上這個名字時,還真有些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可當林書侗舉起麥克風,像貓王一樣擺好架勢展現歌喉時,那些稀稀落落的起哄掌聲也消失了。
「那個混蛋男呀,你沒心又沒肺,衣冠禽獸就是你,管你認不認!我祝你下樓踩香蕉,我祝你吃飯見蟑螂;那個混蛋男呀,你離我遠一點,我的心裡已經沒有你,你的相片全被我改成黑白掛起;那個混蛋男啊……」
林書侗忘情地唱著,歌詞是臨時迸發的靈感,曲調更是天馬行空,聽得人食不下嚥,耳朵硬是被凌虐。
「唱什麼呀?下去吧!」這樣忍無可忍的聲音開始此起彼伏。
林書侗一邊揮手說「謝謝」,一邊繼續她那如破鑼一樣的「名曲」。
幾個保全人員暗暗圍到台前,林書侗的歌完全不被喜歡,在無聲的酒吧裡只聽到她嘶啞的叫喊和咒罵。
終於有個人忍無可忍,比保全先一步衝上台來,旋風一樣將她瞬間抱起,又衝向台下。
在這期間林書侗始終沒有鬆開麥克風,她瞇眼看那個將自己公主抱的男人,還想總算有男人識貨了,可這一看之後,不免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大家看啊,這個就是我歌裡唱的混蛋男人呀!啊!」她尾音隨著麥克風落地的刺耳聲,鑽進每個人的耳裡。
葉東禾鐵青著張臉,抱著亂踢亂踹的林書侗,在眾人的圍觀下回到他自己的桌前,和他同來的朋友們已經一個個笑得臉快抽筋,捶桌戲弄他,「還說你怎麼突然跑掉了,原來是遇到了『舊識』!哈哈哈哈哈!」
葉東禾的臉更青了。
「是啊是啊,舊識難求啊!」林書侗一把抓起葉東禾的衣領,「葉東禾,我們喝酒吧!慶祝在這種情況下都能遇見你,我的運氣真是狗屎到極點,肯定是最臭的狗屎運!」
葉東禾的臉微微地抽搐,他幾句話應付了那些朋友,叫他們繼續玩,而他抱著林書侗到她一開始坐著的吧檯旁,這才把她放下來,放到椅子上。
林書侗很自豪地指指他,跟那個酒保說:「看吧,我等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