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碼子事。」
他的話令她翻了下白眼,「曾以,有位教授說我是個天才,有著敏銳的細胞、靈活的手指,聽我的琴聲,可以感受到熱烈的情感和充沛的活力,但現在,一首簡單的少女的祈禱,我卻彈得像輛壞掉的垃圾車,感覺好糟,但一切只因為一個意外。」
她輕靠著琴鍵,娓娓向他道出自己的切身之痛,「原本視為理所當然的事一夕之間改變了,我從小做什麼都不在行,好不容易在音樂裡找到自我,偏偏在畢業前弄傷手,有沒有讓你有似曾相似的感覺,你傷到手無法賽車,我傷到手無法彈琴。」
她對他一笑,「我們都被迫放棄所喜愛的事物,然而我們一生只能擁有一種喜愛的事物嗎?應該還有別的吧?」
她輕柔陳述的問句向他壓迫而來,他緩緩的揚起嘴角,打見她第一眼,從不心軟的他難得善心大發的對她伸出援手,就注定他此生只要對著她,再強硬的堅持也會一敗塗地。
「沒想到你還是個哲學家。」
「我不是,我只知道,我失去一樣東西,而我或許還能再找回來,但如果最後我選擇放棄,那就真的什麼都不用談了。」她對他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而你是上天送給我,彌補我失去的禮物,所以我死都不會把你放開。」
對她來說,有很多事情是注定好的,要不是手傷,她根本不會離家出走,更別提遇到他,所以人生起起伏伏,怎麼論得失?
一抹笑意進入龔振凡眼眸。抗拒她的力量消失,未來如何就交給上天決定。
他低下頭封住她的嘴。
雖然大部份的時候都覺得她少根筋,但有時她的堅持、不服輸卻也教會他人生更重要的課題。
第10章(1)
盤坐在床上,抱著吉他,宋雪寧有一搭沒一搭的彈著,分心說道:「我還以為你會不想去。」
「我是不想去。」龔振凡一邊打著領帶,一邊抬起頭,視線與她在鏡中交會,「但是為了福山,就算再不想,也得妥協。」
「妥協?」宋雪寧玩味的對他挑了挑眉,「多有趣的字眼,自我的龔振凡竟然會妥協。」
「很有趣的說法,我就對你妥協太多次了。」
「是因為我值得啊!」她一臉的驕傲。
「對啦!你值得。」沒有在這件事上跟她爭辯,他走向她,然後低頭吻了她一下,「我媽也會去,還有我繼父和不怎麼討人喜歡的兩個繼兄,如果你不想去的話,可以留在家裡。」
「老實說我是比較想要留在家裡——」手盤上他的頸子,她輕咬了下他的下唇,「跟你在一起!」
在他打算吻住她的時候,她將身軀微微拉開,沒有讓他得逞。
龔振凡不以為然的看了她一眼。
「不過你要出席,而長月也要我去,所以我跟你一起!現在想來還有點不可思議,他們竟然真的要結婚了,而且福田還願意為了長月入贅。」
「愛情的力量是很偉大的。」龔振凡一看到她眼底閃過的光芒,立刻接口道:「想都別想,我不可能入贅。」
她不由得一撇嘴,「所以這代表你沒有像福田愛著長月一樣的愛著我嗎?」
「拜託!」他真懷疑她腦子的構造是不是異於常人,「這根本就是兩碼子事!我壓根沒想過要入贅,就算你家有金山銀山,我也沒興趣。」
「我知道。」她抬頭朝他嫣然一笑,「從一開始認識你就知道了!這也是我愛你的原因之一。」
畢竟若重視那些,他早就跟和田長月成為一對,福田也不會有機會抱得美人歸。
今天……她柔順的窩在他懷裡,有個驚喜她要送給他!
以前欺負他的人,她會替他討回來!
新車展示現場在他們到來前就已經充斥著人潮。
宋雪寧的手輕搭在龔振凡的手臂上,通常一輛新車的發表會,代表車市將在最近幾個月掀起一波激烈的競爭。
因應市場潮流,這是由福山拓也與美國車廠合作推出的新款小型車,主打都會省油,還未推出就引發關注。
而看著川流不息的人潮,看來福田拓也向和田家族證明了他的能力。
「看來很成功。」宋雪寧微笑說道:「聽說還有抽獎,獎品是這場發表會的新車一部。」
「你想要那輛車嗎?」
她微微一笑,搖了下頭,「要不起。」
他挑了挑眉,「我買給你。」
「你開嗎?」
「我?!」
「對啊!放棄你的法拉利跑車,換輛一點五的小車。」
「我已經不能賽車,你不會想要連我玩跑車的小小心願都奪走吧!」龔振凡的口氣有著做作的驚恐。
他的模樣讓她忍不住笑了出來。看得出他已經坦然的接受無法再回賽車場的事實,這使她終於放下心。
「我不會奪走你的小小心願,我沒那麼狠,只不過我不會開車,你買給我沒有用。」
「或許你可以學。」他捏了捏她的手。「我可以教你!」
「我們家有一個高手已經夠了。」她的視線落到他肩後,心不在焉的說。
龔振凡注意到她的目光,順著看過去,只見母親和繼父帶著兩個繼兄以及他們的妻子走過來。
「全家總動員!」他喃喃說道:「不過也當然,他們是這輛車在台灣的代理商。」他摟住她的腰,低頭對她一笑,「我實在不想要讓他們破壞我們的好心情。」
她甜美的側過頭,「不要把他們當一回事就好了啊!」
「我是可以不把他們當一回事,」反正他本來就習慣他們瞧不起他,他也把他們當隱形人,把他們的話當耳邊風很多年了,「我比較擔心的人是你。」
宋雪寧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振凡,真意外在這裡看到你。」龔振凡的繼父陳銘仁看到他們,率先打了招呼。
第一次見到陳銘仁的宋雪寧有些驚訝,因為他跟她想像中很不一樣,他的個子很矮小,稀薄的黑髮慘了許多白絲,而站在他身邊的金仁淑足足高了他近半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