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當真不是救她性命、與她有著深厚奇緣的世外高人?
她強烈懷疑,眼角餘光不斷打量著梁乃楠。
他,看起來很不一般,面如冠玉,身上更沒有半點小老百姓的人汗味兒,從頭到腳都帶著一股世外高人才有的仙氣,好聞得不得了,輕輕一嗅,就讓人覺得精神百倍,光衝著這一點,說他不是高人,傻瓜才信!
都說,越是高深莫測的高人,就越喜歡捏造假身份來面對有緣人,眼前的高人該不會也是這樣吧?
且待她來問上一問——
「梁公子,你是高人嗎?」耿丹菲不耍心機,單刀直入問。
「長得很高算不算?」梁乃楠諧謔反問。
看吧看吧,他果然不願意承認,完全應驗了她的臆測。
耿丹菲緊緊握拳,心情激動,臉上笑意藏都藏不住。畢竟,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在經歷九死一生的極端險事後,非但沒死,還陰差陽錯的來到幻境,遇到只認自己個子高的高人,回頭跟小青兒說起她的遭遇,那丫頭肯定會驚喜得不住大叫。
越想越開心,仰起下巴正欲豪氣的大笑三聲,似是憶起什麼,神情頓時一怔,笑意僵凝在嘴邊,緊張的問:「現在是什麼時刻了?」
梁佳佳淡淡的瞟了瞟她的Hello kitty電子錶,「五點十一分。」
「啊?五點十一分是什麼?」耿丹菲尋思不解。
「申時剛過,現在是酉時。」梁乃楠不愧是武俠電影的大推手,連忙配合演出。
酉時?!
第3章(1)
耿丹菲狠狠的倒抽一口涼氣。
天啊,沒想到時間竟已是這般晚了!小青兒不知道她跌下山崖後平安無事,現在肯定心急如焚,就連雲師兄怕也是懷抱一絲希望等著她將追風帶回一風堂,這下可怎麼辦才好?
她別過頭,靜靜的看著梁乃楠,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也許,她可以拜託這位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是高人的高人送她回去。
然而這個念想很快就被徹底杜絕了。
不行,她不能就這樣回去。高人就是不想被發現身份,才百般隱瞞,說不準她前腳一走,高人後腳就又使出奇門遁甲之術在秘境四周設下結界,再不讓進,屆時她還怎麼回來這裡找高人學絕世武功?
入寶山卻還空手而回,那她不如拿條麵線勒死自己算了!
高人越是想要她走,她越是不能走,她必須留下。
忽地,一陣令人無法忽視的飢餓腹鳴喧嘩響起。
梁佳佳率先反應,「不是我。」
也不可能是梁乃楠,他不久之前才剛嗑了一頓豐盛的麻辣火鍋,肚子還飽著呢,斷不可能發出這種媲美打雷的可怕噪音。
沒等兩人將目光落向自己,耿丹菲已經舉手自首,眨著葡萄般的無辜大眼,縮了縮脖子,傻笑兮兮說:「是我。我肚子餓了。」
她早膳吃得不多,拜託,光是想到一整個早上都要跟著老夫子溫書習字,胃口會好才怪!再說,出門時原想午膳之前就回來,根本沒料到會摔下山崖,瞧,一晃眼都酉時了,肚子自然是該餓了。
她扭著手,羞澀的笑問:「我們可不可以先去吃點東西?」沒等這對叔侄倆吭聲,她逕自坦承不諱又道:「可是,我身上沒有帶銀兩,可否請梁公子先惜我一些碎銀兩?」
耿丹菲眨著眼睛、討好的瞅著梁乃楠的同時,飢腸轆轆的肚子像是要為主人發聲似的,又爆出如雷的嘶吼。
梁乃楠冷笑,俊臉不住抽動,人小鬼大的梁佳佳則撫著額頭,世故又老成的頻頻歎氣。叔侄倆的共同心聲是——
這個耿老師,真是夠了!
打從離開名為「VIP病房」的小房間後,耿丹菲的眼睛就一直瞪得比葡萄還大,那張小嘴更活像是吞了一顆大貢丸似的,無法閉闔,還不斷發出一連串極不尋常的聲音——
「咦?喔?!噢!喔喔……」
這、這、這是真實存在的嗎?太不可思議了吧!房子可以蓋得如此高聳氣派不說,居然還有所謂的「電燈」、「電梯」。一個可以讓夜晚明亮如白晝,一個則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人從高樓送到地面,簡直比輕功還要厲害百倍,根本是乾坤大挪移的高超武學!要不是身處其中親眼所見,耿丹菲打死也不相信,如此玄妙而神奇的地方就位於朝雨山的山崖之下。
瞧,她現在正搭著電梯呢……
耿丹菲既驚且喜,好幾次她都想伸手碰觸身旁那銀晃晃的牆壁,又擔心會誤觸高人設下的奇門遁甲機關,只好不時左手抓著右手、右手抓住左手,強忍內心洶湧的渴望。
相較於她情緒激動,另外兩人則顯得平靜,甚至是冷漠。
梁乃楠岔著兩條長腿,極有氣勢的站立一隅不動如山,梁佳佳則因為被勒令要去上提琴課,現在正在生悶氣,雙手抱胸,不想理人。
數不清是第幾次抬頭看向頂上那盞白晃晃的光源,耿丹菲終於忍不住開口問:「所以你們不點蠟燭?」
現代人不是不點蠟燭,而是點蠟燭不再只是為了照明,更多原因是為了營造氣氛,這位耿老師也不是傻子,是在問心酸的嗎?
梁乃楠本不想搭理,卻在淡淡朝她睞去一眼的時候,意外被那兩丸寫滿真誠信賴的眼珠子截去注意——
客觀來說,耿丹菲長相太素,完全跟美艷構不上邊,頂多就是中等之姿,這樣的她,想要在美女如雲的演藝圈隻身闖蕩,不只是吃虧,根本就是吃大虧。
然,不可諱言,這眼神出乎意料的好!有一種決定性的吸引力,那是很多在線上的大明星都不見得擁有的一雙好眼神。
不期然被這麼一雙眼睛看著,梁乃楠覺得內心深處好像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似的,久久無法自拔……
「梁公子、梁公子,你怎麼了?」軟軟的嗓音喚著。
那句會讓人氣短的梁公子,一棍將梁乃楠打回現實,他狠狠甩開橫在心口那股陌生的異樣感覺,佯裝鎮定反問:「有了電燈,為什麼還需要點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