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對於今日黑箭現身一事,她其實早就知情了。
但是她只是想小小教訓一下爹,倒沒想到會嚇著娘親啊……
路玉蟬還在兀自思索著,底下的路崇游與其妻則是叫嚷個不停。
「黑箭大人,我求求你行行好,放了我女兒吧!玉蟬她可是我們路家唯一的寶貝呀!」路夫人焦急地哀求著,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會被個賊人劫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聘金已下,路姑娘已是我的妻,照理來說,在下還得稱呼路夫人一聲岳母,何來放人與不放。」黑箭迸出嘲弄聲。
對於路家這對夫婦,他可是事先打聽過的,據說路夫人溫馴而有些怕事,因此對路崇游這丈夫的行為才從來不敢出面阻止,至於路崇游,除去太過好色不提,他確實勉強算得上是個好人,平時也會捐點善款助人,所經營的鋪子亦是正當營生。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縣令山秀申對路崇避的惡行,實在是不知道該判或不該判,只要是別太囂張的行徑,都是睜隻眼閉只眼地敷衍過去。
鄰里間對路崇游的評語,莫不是搖頭歎息,直嚷著怎麼明明可以是個好心腸的善人,卻偏偏裝錯了色胚的腦袋。
所以若是能因此點醒路崇游,教路崇游從此改過向善,他冒著背上污名劫走路玉蟬的決定,就真的值得了。
「不要……我沒有說要嫁給你啊!放我走……」路玉蟬喊著事先與黑箭套好的回答,開始帶泣地嚷嚷起來,緊張的情緒讓她的聲調帶點顫抖,正好吻合此刻的情況。
「聘金都交到你爹娘手中了,你從此就是我的妻妾,喊什麼不嫁。」黑箭有模有樣地脫了路玉蟬一眼,忍著笑意,道出高音反駁。
「你!你這狂徒!眼中還有王法嗎?聘金分明是你硬塞的,我幾時點頭答應要把女兒嫁給你這賊人當妾?」路崇游氣得大吼出聲。
再怎麼說,他路崇游這貌美如花的寶貝女兒,都夠格嫁個富商或王公貴族了,哪輪得到黑箭這個行蹤飄忽不定的惡賊討親事啊!
「岳父此言差矣。」黑箭皮笑肉不笑地高聲嚷道:「小婿不過是照岳父討妾的經過,依樣畫葫蘆罷了。」
路崇游這傢伙,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塗了?
前些天自個兒才幹過的好事,居然全忘得一乾二淨?
虧他劫人的說詞跟聘金的數目都照樣搬上檯面演一遍,路崇游卻還不曉得自己是在故意糗他的?
第2章(2)
「什麼……」路崇游被黑箭說得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半晌說不出話來。
怎麼這賊人竟曉得他硬討小妾的過程?
「黑箭大人,求求你別為難我家玉蟬啊!就算她爹有什麼錯事,也不應該由她受罪,求求你大發慈悲放了他吧!」路夫人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敢情這賊人是故意來報復路崇游的吧!
平時她對這些事總是盡量避開沒錯,但今天被劫的人是她的女兒,教她怎能眼睜睜看女兒受苦,被賊人搶奪。
「岳父、岳母,黑箭心意己決,還講兩位笑納聘金,勿再操心。」黑箭眼尖地瞧見不遠處已有官兵往這裡趕來,決定還是早些脫身好。
畢竟他現在帶著路玉蟬,逃走的速度可不比平日。
飛身一躍,他抱緊路玉蟬,丟下了一句「後會無期」,便施展輕功,閃身逃離。
一旁的百姓詫異地看著黑箭當眾擄走路玉蟬,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路家夫婦身上,有人竊笑地讚揚黑箭的義舉,覺得這樣是大快人心,也有人搖頭以對,直嚷著黑箭這義賊不該如此荒唐,簡直是敗壞過去的良好名聲。
只是這一句句的褒與貶,都入不了大受打擊的路家兩老耳中,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路玉蟬被黑箭帶走,轉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心裡只有無限的懊悔,以及說不出的苦處……
天涯鎮郊止華園
一樣是在天涯鎮外,但這裡卻有別於方纔的祈福人潮,顯得寧靜無比。
黑箭自人群當中帶走路玉蟬之後,立刻施展輕功,帶著她用開了官兵與路家家丁的追蹤,然後躲到了這座圈子來。
「這裡是?」看著這座清幽而整潔的園子,路玉蟬不禁納悶起來。
「這是我熟識的朋友所居之處。」黑箭泰然自若地上前敲門。
「是你朋友的家嗎?」路玉蟬有些訝異。
她是知道黑箭私底下應該也是個普通人,有自己的朋友與生活,可她沒想到黑箭居然大方地帶著她前來訪友。
瞧著他以黑色面罩覆住的側臉,那看來精悍有力的線條,令路玉蟬瞧得有些出神。
說起來,這是她頭一次在白天時看見黑箭。
雖然一樣是全身黑衣,但是少了夜晚的偽裝後,這身色調就顯得相當鮮明瞭。
合身的衣衫裡出他結實健壯的身形,讓路玉蟬不由得聯想起他數次抱著她在路上飛奔的情形。
情況緊急的時候,她自然不會多加聯想,如今沒了追兵、沒了危機,她卻忍不住想起了黑箭將她緊抱在懷的感覺來。
她說不上來,但她知道,那是一種暖中帶燙的溫柔感……
「這裡很偏僻,我想不會有人找到這裡來,所以你盡可以安心地待在此處,等風波平息了,我再送你回家。」黑箭不知道路玉蟬的心情正因為自己而起伏不定,他僅是一邊等門,一邊解釋著自己為路玉蟬盤算的計劃。
「雖然也可以讓你待在我家,但將你安置在止華園裡的話,日後大家只會流傳,說我將你擄來後便安置於此,就不會損及你的名聲了。」為此,他才刻意在帶走她後,直奔止華園。
「咦?待在此處?可這不是你朋友的住處嗎?這樣會給他們添麻煩吧?」
路玉蟬有些感動,沒想到黑箭不只是幫著她劫走自己,好教訓爹親,甚至連落腳的地方都替她打點好了。
而且他還顧慮到她的名聲,所以做出這樣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