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只是把頭垂得更低,根本不知該怎麼回答。
她心裡很懊惱,為何要因為同情月夫人被教主冷落就跟著同仇敵愾呢?說到底,教主和月夫人間的愛恨糾葛也不是她一個小小侍女能干涉的,她怎會因為同情就答應月夫人的請求,把自己小命都賠上了。
見小翠就是不回答,軒文睿耐心用盡也動怒了,他冷聲斥道:「我讓你伺候月夫人,你卻把人伺候到不見,你覺得我該怎麼罰你?」
聽到這話小翠都急哭了,「請教主饒命!月夫人沒有不見,奴婢知道她在哪裡。」
她不敢再隱瞞,知道自己再不說實話教主絕不會饒她,為保住自己的小命,只能出賣月夫人了。
「月夫人在蒼柏院,她去見太教主了。」
「你說什麼?月夫人怎會在蒼柏院,她又為何去見太教主?」
軒文睿大吃一驚,不明白自己小妾怎會和他父親扯上關係?
可小翠支支吾吾的應對讓他非常不滿,心裡的困惑及見不到月書弦的焦慮煩躁,讓他逼問小翠的口氣越來越凶狠嚴厲,身上散發的氣勢也更加冰寒迫人。
盛怒下,他一掌拍碎門邊的桌几,把小翠嚇到雙腿發軟,渾身簌簌發抖。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快把實情交代清楚!否則教規無情,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8章(1)
面對狂怒的教主,小翠這輩子沒有那麼害怕過。
為保住自己小命,她不敢再猶豫,老實交代所知的一切。
她從宴客那晚,月夫人向她借衣服假扮侍女前往煙波閣說起,一直交代到她們搬到靜水閣後不久,月夫人三天兩頭就假冒她的身份,前往蒼柏院與太教主相會。
「請教主明監,奴婢真不知道月夫人為何會去蒼柏院,只知她是去見太教主,而且奴婢也再三勸過月夫人不要去,可月夫人態度堅持,奴婢實在阻止不了。奴婢知道的就這麼多了,請教主饒命啊!」
「哼,說得你好像很無辜一樣,難道月夫人假冒你身份前往蒼柏院,都不曾引起任何人懷疑嗎?你還敢說自己不知內情?看來是我對你太仁慈了!」軒文睿越聽越火大,凜冽目光冷冷掃過跪在地上求情的小翠,一身殺氣。
小翠嚇得痛哭辯解著:「奴婢是真不知情啊!自進入炎教後奴婢就被派來伺候月夫人,平時也只在靜水閣及大廚房兩處走動,除這兩處的人以外,其他人都不認識奴婢,這或許是蒼柏院裡無人發現月夫人假冒奴婢的原因吧。」
軒文睿瞇起冷眸,臉色益發陰寒,「你剛剛說從你們搬到靜水閣後,月夫人就常假冒你的身份前往蒼柏院,難道月夫人從未和你說過任何原因或理由嗎?」
小翠猛搖頭,「月夫人只說過她得到太教主給的特權,可以不經召喚進入蒼柏院,但從未提起是怎麼得到特權,又為何去見太教主。且月夫人說過,若奴婢不能保守秘密,就要奴婢與她一起受罰。教主,奴婢只能聽命啊!」
小翠苦苦求情,希望教主能原諒她掩護月夫人的罪責,不要殺她。雖然教主是主子,但月夫人也是她的主子,她真不敢違背她的命令啊!
聽完小翠的交代後,軒文睿心裡更加煩躁了。她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他還是不知道月書弦為何去蒼柏院,又和父親有什麼關係?
不過,他至少知道,原來那晚在他告知月書弦……秦家兩千金會一起嫁過來之前,她就已知道結果了。
老實說,他能理解她與小翠借衣服偷溜去煙波閣打聽消息的行為。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何況他們之間有這麼深的關係,她也許是擔心他娶了別人後,會分薄對她的感情與寵愛,所以才偷偷溜去看看秦家兩姐妹。她本不是心有城府,會掩飾自己真實感情的人,因此做出這種莽撞的行為,他也能體諒。
事實上,她能忍著心裡的不安,乖巧接受他的婚事與安排,不吵也不鬧,他已覺得她很守本分、很替他著想了。
可現在她又為何與父親扯上關係呢?這點他怎麼都想不通。
就在他思考著,是否要去蒼柏院把人帶回來好好問清楚時,窗外傳來鴿子「咕咕」的叫聲。
他轉頭看去,一隻灰鴿撲騰著翅膀飛了進來,它停在窗邊書桌上,鴿喙一啄一啄吃起桌上瓷盤裡的粟米,一副優遊自在的樣子,可最吸引他注目的不是鴿子,而是鴿腳上的信筒。
他皺起眉,出手掠住那只信鴿,取下信筒裡的紙條後,凌厲目光掃向還跪在地上的小翠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是誰在飛鴿傳書?」
「是、是月夫人。月夫人搬來靜水閣後就和奴婢要信鴿,說要與故友通信。奴婢不敢多問,就與管事要來這只信鴿。」當時她們才搬到靜水閣不久,月夫人看起來也還沒失寵,所以管事沒多問就給了信鴿。
故友?軒文睿眉頭深鎖,月書弦是花樓出身的花魁娘子,她有什麼故友?難道是她花樓裡的姐妹嗎?可用飛鴿傳書聯繫就很奇怪了。這超出他對她的認知,她才初次接客就被他贖回來,照說接觸不了多少人,又怎會用江湖手段與所謂的故友聯絡呢?
軒文睿感到很不對勁,他隨手放飛手中的信鴿,並把紙條打開來看。
不看還好,一看他不禁臉色大變!
紙條上的署名是離門門主,信裡內容則是離門門主下令已得到太教主歡心的弟子月書弦,盡快配出奇羅香,並在房裡點燃,等她與太教主在床上纏綿至高潮銷魂時,奇羅香會導致太教主渾身筋脈盡斷。
信裡還要她把握這機會廢掉太教主武功,再對他削肉刮骨,將他寸寸折磨至死,還特別交代不可一刀斃命,讓太教主死得太輕鬆。
這封信不過短短數行字,但字字句句都透出離門門主對太教主濃濃的怨恨之情,叫人沭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