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總算從席毅的懷抱中鑽了出來,雨蓉抹著紅眼,決定明天等席毅醒來後,不管他相信或不相信,她都會把這件事告訴他的。
就在雨蓉剛剛以清水淨過身子,穿上一件乾淨的罩衣後,帳外卻傳來非常吵鬧紊亂的聲音,好像有許多人在營區內騷動,就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似的。
「席毅!」有人掀帳走進來。
雨蓉來不及閃躲,恰巧讓龍翼撞見了她正打算套上長衫的模樣。龍翼的眼睛從她潮紅的雙頰,一直看到她驚慌失措,顯然剛剛才哭過的大眼睛,所有一切鉅細靡遺的映入他眼簾。
「難道……這傢伙。」龍翼掉頭看向躺在床上仍在睡眠中的席毅。
「他……他不知道……以為在作夢。」雨蓉羞憤地咬著下唇,「我也有錯,因為我太不小心……」
「天啊,事情怎麼會這麼一團糟,」龍翼以五指刷過發稍,「偏偏這時候,席將軍又──」
「席將軍發生什麼事了?」
「他被人指稱有叛國罪嫌,已經被捉起來了。剛剛那陣騷動原因就在此,全營的官兵群龍無首,正茫茫不知所措。」龍翼嚴肅的說:「不管那許多,我們必須先叫醒席毅,畢竟這是攸關他們全家性命的殺頭之罪,雖然目前罪證尚未確立,不過──」
「我懂。」雨蓉馬上拋開自身的問題,「先叫醒他吧,其它以後再說。」
☆ ☆ ☆
席毅醒來後,千頭萬緒的事情全都蜂擁上來,他忙得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而在這麼多事情中還必須承擔父親不名譽入獄的震撼,更不用說這個疑點所帶來的種種壓力,他根本透不過氣來。
十天就這麼過去了,桓公雖有派人加以調查,但是仍然不許任何人探望關在牢中的席將軍。
「你回來了。」雨蓉迎上前去,為席毅接下披風,「怎麼樣,今天有沒有任何的希望,見到席將軍了沒有?知不知道是為什麼?」
席毅搖搖頭,臉上寫滿疲憊的刻痕,他走進專門用來處理公事的小隔間,雨蓉本想跟著進去問他是否有任何的需要,但是後頭進來的龍翼卻阻止了她。
「不,讓他一個人靜一下,先不要去打攪他比較好。」
十指交握,雨蓉擔憂地看著隔間的布簾,「情況這麼糟嗎?」
「他們仍然不允許他進去探望席將軍,並且這次入獄的理由並不單純,據說證據雖然不夠充分,但是很強而有力的暗示席將軍有勾結他國的嫌疑。如果不是席將軍對國家社稷曾有過非常卓越的貢獻,換作是其他人早就二話不說的被斬首了。總之,目前情況並不樂觀。」
雨蓉搖搖頭,「席將軍是那麼忠國忠民的人,怎麼會有這種事呢!」
龍翼苦笑了下,「這種事並不罕見,正是因為席將軍太忠肝義膽才容易招人怨妒,設計陷害。」
「真有這種事,那些犯人太可惡了。」
龍翼抬頭看了眼隔簾,暗示雨蓉走到角落,低聲地問道:「你和他說了那夜的事沒有?」
「嗯……沒有。」雨蓉困擾的看著地上說:「我不能在這種時候,拿這種事和他說。我想等過一陣子吧!」
「這樣。」龍翼沉默良久後說:「有必要的話,我可以告訴他。」
「不,讓我自己說吧。」雨蓉堅定地說:「我會找個機會告訴他的。」
但是,她卻沒有料到自己竟再也沒有機會告訴席毅了。有件始料未及的事,在兩天後傳到她的耳中,她聽到幾位將士在討論席將軍的罪證,席將軍入獄的原因就是有人在他的營帳中發現了一封通敵的信函,那封信函裡敘述的是敵方某位名說客策士,要求席將軍在某場戰內故意放水讓敵軍有機會脫逃,事成後將會給予他多少報償等等之類。
雨蓉聽見了信函上的內容時還沒有任何反應,但是當她聽見了那封署名為「席將軍」的信,她立刻聯想起那一夜──難道會是她親手將那封信送到將軍帳管內惹的禍嗎?
想起那名鬼鬼祟祟的黑衣人,如果真的是間諜……那麼她不就成了目擊證人,看到將軍通敵的……不,糟了,她該怎麼辦才好?
說出來,萬一對將軍造成更大的傷害;但是不說出來的話,真的沒有關係嗎?她等於是送了陷害將軍的信到將軍手中──她是間接助紂為虐的犯人。
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的雨蓉,失魂落魄的回到營帳內,卻看見整個營帳內空無一人,就連平常駐守在營帳外的衛兵也都不見一人。
「發生什麼事了?」找不到人問,她只好衝到了左都尉的營帳內,找到了龍翼,他也是一臉神情嚴肅眉頭緊皺,正要出門的模樣。
「席將軍──今晨在獄中自縊身亡。」
如遭雷電交擊,雨蓉頓覺腦中轟然一聲,「不,不會的,這怎麼可能呢?」
「席毅接到消息已經趕回京城了,我接替他留下的職務,我打算處理完比較急的文件後,隨後趕去。不用擔心,席毅有交代我好好照顧你,你可以等我帶你一起回京。」
雨蓉流下淚來,「都是我害的,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那麼做就好了。」
「小蓉?」龍翼望著她奇怪的反應。「你還好嗎?」
她緊緊捉住了龍翼,像攀住生命之線一樣,「我該怎麼辦,龍哥哥,我該怎麼辦才好?是我害死了席將軍的,全都是我的錯。」
「你說什麼,小蓉?冷靜下來,將事情全部告訴我一遍。」
哭哭啼啼中的雨蓉,好不容易片斷片斷的將那一夜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龍翼全部的過程都沉默的聆聽著,不置一詞,到最後她說完後……「你確定你真的看見那人的腕上有胎記。」
「嗯。」雨蓉吸吸鼻子,「剛好照到燭火,我看得很清楚。」
她埋首掌心「我該怎麼辦?我竟然害得席毅哥和席將軍……我怎麼對得起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