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他怎麼會有時間來這裡照顧藝廊的生意?」
「那也沒辦法了。你也看到了這整間店只有我和你兩個;在你來之前,都是我在打理,雖然你看我好像每天都很閒很悠哉……」
「什麼好像而已,根本就是……」寧曦忍不住嘟噥了下。
倪遠逸瞟她一眼,繼續解釋:「其實許多購買者並不喜歡在現場出現,畢竟有些畫作價格極高,為了保護這些買家,有許多交易會在網路上進行討論,然後再用特殊方式進行交易。這就是為什麼你在店裡不常看到有人進出的原因。而且除了台灣的生意外,我也會為國內一些喜愛國外作品的收藏家收購國外的作品,所以當你每天快快樂樂騎著機車下班回家時,我還要處理很多國外業務,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寧曦吐了吐舌頭。聽了倪遠逸的解釋後,她這才瞭解這間藝廊為什麼還可以繼續營業下去。原來老闆並不是她想像中那麼好當嘛!
「以前我每次出國,藝廊的股東們都會輪流來這裡幫忙,剛好這次要來幫忙的這個傢伙還抽得開身,所以就讓他來羅。」
寧曦聽完老闆的解釋,心想既然老闆都有妥善的安排了,那她就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跟著也端起桌上的紅茶啜了一口,安安穩穩地再度回到躺椅的懷抱中。
「嗯……原來如此。那這位股東什麼時候來呢?」
「明天。」倪遠逸說完後就繼續享用他的下午茶茶點,把一旁嘀咕著他為什麼不早點和她商量的寧曦完全拋諸腦後。
什麼嘛!要搭明天早班的飛機離開,也不早點說,讓她有個心理準備。當初她可是看在倪遠逸豪爽又快人快語的個性,才毫不猶豫的接下這份工作。
現在突然間要她和一個完全沒見過面的老闆重新相處建立關係,也太為難她了,她可不想和龜毛的老闆共事。
當寧曦一早上班,一邊在心裡偷偷抱怨老闆怎麼可以這樣不按牌理出牌,一邊停好她的小五十,正要走向藝廊門口開門時,意外發現有一個人在門前東張西望。
她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遠遠看去絕對超過一八○的高身材,穿著合身的粉紅色襯衫,外搭了一件黑色背心,一件窄管黑格子褲紮在一雙擦得閃亮的滾釘軍靴之中,巧妙展現出他精實的好身材。
他身上並沒有多餘的配件,只有側身背了一款精巧細緻的手工真皮背包。
想必這位應該就是老闆所提到的那個人了吧,他散發出和老闆完全不一樣的氣息。
從一個大男人可以把自己打理得一絲不苟這一點看來,寧曦大概可以猜到這人應該是一個非常注重細節的人,比起老闆不修邊幅的模樣,這人明顯有著強烈的自我風格。
人家說第一印象很重要,雖然自己並非心甘情願接受臨時換老闆的事,但至少要有好的開始。
她拍拍臉提振一下精神,緩緩步向前,想先釋出善意。「嗨,早安,這麼早就來了啊?老闆通常不會這麼早來唷!我先幫你開門。」
程遠向來是個準時的人,雖然他知道倪遠逸除了談生意會「異常」準時外,其它時候都很隨性。但這個替他工作的傢伙,不是應該要準時來開門嗎?
今天他還特別提早出門,就怕自己遲到了,給對方留下散漫印象,到時正式成為她的暫代老闆之後,就難以嚴格管理員工了。
不過看來這個女孩已經被倪遠逸帶壞了,上班時間都過了近半個小時才姍姍來遲。
「早——啊。」程遠特地拉長尾音,就是想諷刺她這麼「早」來上班。
寧曦當然聽得出來這男人的諷刺,但她自知理虧,所以暫時隱忍住不開心的情緒,沒理會他的話中有話。
只是她原本已經摸到口袋裡想拿出鑰匙的手,卻在口袋裡轉了一圈後空手抽了出來。
「真不好意思,看來你是早到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一起坐在門口等老闆來開門吧。」說完,寧曦隨即轉身走到門廊處,準備將躺椅拉出來坐。
「什麼?你……你沒有鑰匙嗎?」他才不想一早就坐在外頭曬太陽。
「我每天都是等老闆來開門,因為我才來這裡工作一個月,老闆還不放心將鑰匙交給我。你不是老闆的朋友、這間藝廊的股東嗎?你應該有鑰匙吧?」
寧曦想也知道他沒有鑰匙,如果有的話早就進屋去了,何必苦苦在門口等候。
不過,誰叫他說話這麼不客氣。她可不是好欺負的角色,即使她手上握有鑰匙,也不願這麼快就開門讓他進去,她倒是很願意待在門廊外曬太陽。
寧曦把桌椅都拉出來,在草地放好後,正準備躺下來享受這早秋的涼風。
見他一臉氣呼呼的站在一旁,她火上添油地說:「你請坐啊,站這麼久腳應該酸了,我已經幫你把椅子準備好了,待會老闆來了會說我招待不周的。」
程遠被眼前女孩的態度給震住。好歹他是堂堂一家設計公司的老闆,通常員工看到他,哪個不是又敬又畏的,哪可能讓一個小毛頭員工這樣囂張!偏偏他手上沒有藝廊的鑰匙,只好站在一旁吹鬍子瞪眼。
程遠不想再理會眼前這個沒禮貌的傢伙,打算等倪遠逸回來就把她給炒了。
兩人就這樣嘔氣不說話地互相僵持著。
過了好一會兒,寧曦想起倪遠逸昨天曾經提到他今天要忙著辦理出國採購畫作的事宜,短時間內並不會回藝廊,也不知道他這樣一直站下去會站到什麼時候。
她曉得他是她未來一個月的老闆,又是第一次見面,還不太清楚他的心性如何,要欺負他也該有個限度。
於是寧曦對他稍微放軟了態度說:「老闆早上好像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一整個早上都不會進來唷,你就坐下來等他吧,今天太陽很暖又不曬,我帶了早上剛泡好的茶,我們可以分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