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劇烈的腳步聲在樓梯間迴響,蓓莉正想用力拍打頂樓套房的門,一張從容微笑的臉龐已經出現在門後。
「樓下是怎麼回事?」蓓莉很冷靜的問。
「他們已經來了?」凱洛不必問,就知道她指的是那樁,顯然早有預謀,「我要在這裡住上一個月,所以把幾個廚師一起找過來。」
「你當這裡是哪裡?這裡是我家,不屬於戴維斯集團的範疇,也不是你的天堂鳥酒店!」
「我知道。」
「那就快點帶著你的廚師滾回去拉斯韋加斯,滾回去天堂鳥酒店!」
「這裡是你的家,但是對我而言,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所以恕我無法離開,因為我的家也在這裡。」
心口猛地一緊,一隻無形的手掐住她,讓她發不出半絲聲音,只能怔直的迎上他的目光,熾熱而深邃的貫穿她。
蓓莉的直覺反應是轉身逃開。
她覺得自己快窒息,心臟難受得快炸開似的,要是再不逃,她一定又會墜入他設下的陷阱。
她絕對不會再按照他的劇本走!
一隻手臂按住她的肩膀,她渾身一僵,下意識抬高手臂想甩開,身後卻已經貼上一堵堅硬似熱鐵的胸膛。
凱洛從後方緊抱住她,身上散發出的男性薄熱,熟悉的海洋氣息,將她整個人捆綁。
「蓓莉,我的蓓莉,別再折磨我了……難道你一點也不想念我?」熱氣吹過她的耳根,那片肌膚立刻染成醉人的薄紅。
這個卑鄙小人!居然動這種歪腦筋想色誘她!
「不!一點也不想!」她倔強的別開臉。
「可是我想你想得快瘋了。」散發出勃勃熱氣的嘴唇,不甘寂寞的在她美麗的後頸邊移動。
一幕幕活色生香的火熱畫面,很不識時務的躍上腦海,一團可怕的熱浪,從體內泉湧而出,蓓莉為自己熱切的反應感到無比羞恥。
「是嗎?你只要有戴維斯集團就夠了,哪裡還會感到寂寞?」可惡,她為什麼要讓自己的口氣聽起來像個深閨怨婦?
「蓓莉,我欠你一句道歉。」凱洛將她抱得更緊,緊緊嵌入他寬闊的胸膛。
「不,你沒欠我什麼,你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遠離我,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我辦不到,永遠也辦不到。」他沙啞的低語。
「你的永遠有多遠?」除非她瘋了,或是神智不清才會再相信他!
「遠到我停止呼吸為止。」這一刻,停止呼吸的卻是她。
一雙大手將她的臉扣偏,他的臉龐隨之覆蓋而來,一個濃烈深長的吻佔領她。
腦中的畫面開始發酵,她想起他在她身上施展過的魔法,他知道怎麼用他的唇、他的手,讓她為他瘋狂。
對上她這個幸運女神,他是永遠的贏家,早在她愛上他的那一刻,輸贏就已注定。
「不!」蓓莉拉回一絲理智,用力掙脫他的擁抱。
「蓓莉,我愛你。」凱洛改而握住她的手,她又狠狠甩掉。
「那真是太可惜了,因為我已經不愛你了!」蓓莉沒給他好臉色看,故意擺出惡婆娘的凶狠表情,卻只是惹得他想大笑。
不過他當然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大笑,他可沒這麼蠢。不管她的抗拒有多深,他都不會放棄挽回她的每一個可能性。
這是蓓莉來到台灣之後,第一次嘗到在異鄉失眠的滋味。
那個人……她曾經深信不疑愛著的男人,就睡在她正上方的房間裡,只要他有什麼動靜,她都窺聽得到。
不是天花板或牆壁太薄,而是北海岸的夜太靜,靜得好像全世界都被隔離了,只剩下這個空間存在。
她翻了個身,把自己縮在枕頭與被子之間,像縮在母親子宮裡的小寶寶一樣,彷彿這個姿勢能幫助她,抵抗想入侵她感官的情緒。
蓓莉,我愛你。
這句話像一句可以毀去所有的咒語,一直縈繞在腦海,甚至是耳邊,擾亂了她整個世界。
自從兩年前揭穿了一切謊言後,她已不知道自己還能相信什麼,或是不該相信什麼。
她的愛情是一場謊言,婚姻也是。她曉得那是父親想保護女兒的私心,她可以諒解這一點,但是她無法諒解自己的枕邊人。
其實,他大可不必精心策畫電影情節般的相遇,他甚至不需要對她甜言蜜語,打從兩人還未相識,她便仰慕他的聰明睿智。
只要他走到她面前,對她說聲嗨,或是對她伸出手,她的心可能就此淪陷。
說到底,她就是無法忍受欺騙,那令她覺得自己的愛情只是一場設定好的戲。
「可惡,可惡!」蓓莉猛然掀開被子坐直身,兩個小拳頭掄打著被面。
明明想好了,離開洛杉磯後,就不要再想起與他之間的點滴,現在卻因為他的出現,什麼都被打亂了。
他只是一個愛情騙子!一個利益至上的卑鄙小人!自從他的謊言被拆穿後,他在她心中就不再是完美無瑕的。
他只是基於對父親的承諾,所以才會再回頭來找她,因為他認定她可能就這樣孤獨度日,像個沒人照顧的可憐孤兒……
她才不可憐!也不需要他的同情!
矛盾與氣憤的情緒,像一場濃密大霧般將她圍繞,她縮成一團,雙手環抱住自己,思索片刻,她下了床,拿起手機走到窗邊,在猶豫不決中撥下一組號碼。
「哈囉。」線路直通紐約那一頭,艾森的聲音聽起來欣喜若狂,一點也沒有前不久才被蓓莉狼狽趕走的不悅。
蓓莉做了一個深呼吸,「艾森,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隨時隨地都很樂意。」
「我要你立刻飛來台灣,幫我趕走凱洛。」
第8章(1)
來到民宿的前幾天,情形一如凱洛初估的不盡人意,蓓莉想盡辦法的躲著他,但是他總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她左右。
當然,這得歸功他在民宿週遭埋了不少眼線,不管她跑到哪兒去,他都能在第一時間掌握她的行蹤。
那些眼線並不是為了幫他追蹤她才布下的,而是因為他擔憂她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