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別的國家,她一個人也能享受旅行、逛街的樂趣,可在這陌生的國度,她只覺得自己無所事事。
進入下榻飯店大半天了,她還是躺在床上,沒有出門的動力。
忽然,她想起下機前站在機艙門向旅客送行,那時譚勁背著墨線色大背包,對她微笑道再見……
不知他來土耳其做什麼?應該也是來挖石頭吧。那他會去哪裡?又會待多久?
他們還會巧遇嗎?
她腦中浮現一堆問題,明明想與他保持距離,可一見他下機、望著他邁開大步遠去的身影,她心裡卻又頓升一抹失落。
分析不出自己內心矛盾的想法,這是她第一次無法理性看待感情。
突地,手機鈴聲響起,她從床上翻起身掏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心忍不住一笑。
前幾日時,她對譚勁避之唯恐不及,剛開始拒絕他邀約,之後乾脆拒接他來電,可現下他又打來了,她不確定自己該不該接電話,看見掛在手機上的恐龍吊飾,她唇瓣輕抿。
這幾天,她每晚睡前總掏出恐龍吊飾把玩,明明怕黑,卻還故意躲進棉被裡看恐龍吊飾變換色彩。
她覺得自己的行為幼稚又好笑,卻控制不住一次又一次地無聊而為。
手機響了數聲,她終於接聽。
「繪曦,我是譚勁,休息夠了嗎?要不要出門?」譚勁開口便直接邀約。
「我……」杜繪曦原想拒絕,怎知問話竟莫名出口。「去哪裡?」
「烏爾法市,帶你去看哥貝克力遺址。」她沒直接回拒,這令譚勁心情愉悅。
她細眉一聲,冷冷回道:「沒興趣。」但話一出口,又有些後悔語氣不和善。
「我知道你沒興趣,可還是想帶你去看看。」所幸他不覺得受挫,繼續苦口婆心地遊說。
杜繪曦遲疑了,她該拒絕見面的,更無意看無聊的古跡遺址,偏偏內心卻想見他。
掙扎幾秒後,她淡問:「幾點?」
「你什麼時候方便就下樓,我已經在Lobby等你。」譚勁很高興她終於願意跟他出門,不過若她再度拒絕,他也會一直糾纏她。
「你人在樓下?」杜繪曦好訝異,他居然直接就來她下榻飯店等人?萬一她拒絕了,他不是就要落寞地離開?
此刻,她完全沒察覺自己竟在意起他的情緒,儘管曾想與他劃清界線不相往來,她卻終究無法繼續冷硬的拒絕他。
第5章(1)
杜繪曦原以為他們坐個車就能到達,誰知道竟還搭了國內線班機,譚勁說是希望她能早點看到,又能減少數小時的車程勞頓。
她不明白那個什麼哥力的遺址有何好看,讓他這麼迫不及待要帶她去,搭機到達烏爾法市後,他又租了輛吉普車載她前往哥貝克力山丘。
譚勁大費周章帶她來看古跡,一臉興奮地向她介紹他們已抵達目的地。
杜繪曦站在黃沙吹拂的炙熱山丘,望向開挖過、高低起伏的遺址,一塊塊T形巨大石頭矗立,她有些傻眼。
「大老遠跑來這裡看石頭?」她心生不滿,還以為有什麼令人讚歎的古跡,結果不過爾爾。
幸虧她有先見之明,換了牛仔褲及平底鞋,只是站在大太陽底下吹風沙瞪視一堆黃土巨石未免可笑,她不禁後悔與他同行,寧願待在飯店房間裡睡覺。
「可別小看這些巨石柱,這裡可是被譽為世界上最重要的考古遺址,根據探測,整個山丘頂至少還有十六個巨石遺跡埋在地下,目前只開挖一英敵,佔整個遺址面積不到5%,也許得挖掘五十年,才能清理完大片遺址。」譚勁開始朗朗介紹。
「所以,你要在這裡待五十年?」杜繪曦微訝,路上他提過,是來這裡參與考古工作的。
思及此,她對他心生的些微情感,頓時讓一陣迎面而來的風沙給吹散。
左手擋住沙塵,她緊閉雙眼、眉心蹙攏,她怎麼可能選個考古迷當對象,就是要單純談戀愛都像天方夜譚。
「眼睛進沙嗎?」譚勁擋在她身前,拉開她遮在額前的手,急著檢查她的眼睛。
「沒有。」杜繪曦眨眨眼,張開美眸,對上他近在咫尺的臉龐,撞見他鏡片下深黝的黑眸,她心一悸。
對他的一咪咪好感不是被方纔的風沙吹散了嗎?怎麼他一靠近,她居然無端緊張,心跳加速?
「我去車裡拿副墨鏡。」說著,他轉身奔往停在不遠處的吉普車。
譚勁很快返回,將從背包裡拿出的墨鏡交給她。
「也許大了點,但勉強能遮風沙。」他直接為她戴上。
杜繪曦怔詫了下,手扶著快滑落鼻樑的大墨鏡,選擇取下。
「不用了,謝謝。」她將墨鏡還給他,這裡風沙並非持續不斷,她只是一時不適應。
突地,她美眸一閃,因為交還墨鏡的剎那,她眼尖看出這副墨鏡竟是高檔名牌貨,雖然僅僅一瞥,她已輕易能辨出真偽,這並非仿冒品。
他戴的眼鏡只是一般平價塑料框,怎麼會備一副名牌墨鏡?她以為他是跟名牌絕緣的物種。
這副時尚墨鏡若戴在他臉上,他高挺的鼻樑便能將這墨鏡撐起來,顯得有型,若覆在額前的散亂短髮能規矩的往後梳理,露出飽滿額頭,他給人的感覺應該會很不一樣。
她不禁想起他另一個面貌,那夜的他赤裸著,汗水淋漓,是那麼的性感熱情想到那一夜,她頓覺頭頂太陽太過炙熱,將她一張臉烘得熱燙,她不自在地退離他一些距離,轉身假裝研究沒興趣的石柱雕紋。
「這些遺址距今至少有一萬兩千年歷史,有學者稱這可能就是《聖經》中伊甸園的遺址。」見她注目石柱,譚勁再次解釋。
「伊甸園?」杜繪曦微說,轉頭看他。
「更明確的說法,應是伊甸園的一座神殿。這些巨大石柱主要雕刻有野豬、野鴨、狩獵和娛樂場面,亦有盤旋的巨蛇、小龍蝦、獅子等,而石頭形狀似乎代表人形,從功能上來說,此遺址也許是一處神廟和祭紀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