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只能說她倆運氣太好,幾次土匪都已經從大石邊走過了,但就是沒想到要繞到後頭的草堆裡看一看。
又過了許久,土匪們的聲音漸漸遠去,連香遙這才躡手躡腳的爬上大石,東張西望了一下,然後再回到草叢堆裡,扶起臉色十分蒼白難看的小羽。
「小羽,沒事了,我們可以走了。」
「小姐……」小羽見四周都沒有人聲,知道土匪已經走遠,這才敢哭出聲來。
嚇死她了!
「別哭別哭呀……」連香遙急忙安慰道:「小羽你放心,本小姐會保護你的!」
說著,她小心翼翼的攙著小羽打算繞出大石,去找可以下山的路,沒想到她卻在此時踩到一塊濕滑的石塊,還來不及反應,就和小羽一起往下摔。
「啊——」
兩人淒厲的驚叫聲劃破了寧靜的山頭。
現在,她們終於後知後覺的明白為什麼那些土匪沒有繞到大石後頭察看了,因為——大石後沒幾步就是懸崖呀!
「大少爺這……」徐管事看著在客房裡忙進忙出的僕婢,還有方才一臉神色凝重的大夫,忍不住直歎息。
就說那個連家不是什麼好東西,新娘都還沒進門呢,就摔成了不會動、只能永遠躺在床上的木僵。
真是晦氣!
孫問磊示意僕人送走大夫後,只是站在客房外交代下人們要好好照顧失去意識的新娘子,便打算離開安客軒。
「大少爺,咱們把連小姐送回連家吧!」徐管事快步走到孫問磊身後,提議著。
說實在,原本他就很反對大少爺娶連家小姐,現在可好,連家的送親隊伍在柴山上遇到土匪,六名轎夫和一名媒婆皆已遇害,而倖存下來的,只有他們在山崖下找到的連小姐和她的丫鬟。
不過這連小姐也太倒霉了,她那丫鬟只是受了點輕傷,大夫說過些日子就能痊癒,但連小姐就……根據大夫的說法,是永遠都治不好了,一輩子只能待在床上,沒有意識、不能說話、要人伺候……哼!七出中的惡疾說不定都還沒她嚴重呢!
幸好大少爺也尚未和她拜堂,現在將人送回連家也還來得及。
「送回連家?」孫問磊微微皺眉。
「是啊,連小姐這樣,根本就不配做當家主母,大少爺怎能留她在孫家呢?」徐管事理所當然的說道。
「那怎麼成?」孫問磊看向老管事,「既然我已經答應對方要成親了,怎可反悔?」
信譽,一向是商家的第二生命。
他孫問磊從不做背信之事。
「但是連小姐已經……」
「無妨。」孫問磊揮揮手示意徐管事閉嘴,「我只要履行承諾就好了。」
反正他說要和連家小姐成親,他就一定會做到,無論對方是死是活,都不會影響他的決定……而且目前這種情況,其實也不算太壞。
他最不希望的便是成了親之後,還得忍受女人的叨念、糾纏,現在這樣也好,有沒有成親都差不多,也不會有人打擾他。
「可是大少爺,連小姐根本就配不上您,您何必委屈自己?」徐管事一臉無奈。
大少爺什麼都好,就是為人太過死板了些,雖說信守承諾不是什麼壞事,但對那個聲名狼藉的連家,不必做到這樣的程度吧!
「倒也算不上委屈。」孫問磊覺得有些好笑,制止徐管事說下去,「我對連小姐也有道義上的責任,照顧她、讓她平安度過餘生,也不是件難事,再者……我不希望連家會拿我毀婚之事大做文。」
雖說他也從沒在意過那些謠言,但信譽是他以及所有孫家先人都非常看重的,他不能讓列祖列宗蒙受背信棄義的屈辱。
「大少爺……」
「好了徐伯,你晚點再來這兒瞭解一下情況。」孫問磊不再給徐管事說話的機會。
他明白徐管事是為了他好,但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娶一個木僵,等於沒有成親,他何樂而不為呢?
不是他多有善心,願意接納一個不會動、不會說話又沒有意識的娘子,而是……他壓根就不想成親。
既然推不掉,現在這種情況對他來說反而更好。
無聲的在心底冷笑,孫問磊快步走出安客軒,打算繼續處理商行的事。
最近打算和龍家堡合作皮草買賣一直不太順利,他必須盡快想法子解決才行。
「喂——那個壯得跟熊一樣的傢伙,你等等呀!」
一聲嬌嫩的斥喝聲讓已經快要走出安客軒院落的孫問磊停了下來。
在孫家,沒有人敢對他如此無禮,還有……壯得跟熊一樣?是在說他?
「呼呼——」一名做婢女打扮的女子,邊跑邊喘氣,好不容易才跑到他身邊,張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神色十分緊張的問道:「請問這是哪?你有沒有看見小羽?」
連香遙緊張兮兮的看著好不容易才遇到的人。
她剛剛才清醒過來,全身痛得要命,可是當她發覺自己不在山崖下,而是被安置在房間裡,這點讓她感到很詫異。
在思考了很久之後,她還是想不明白,不過她倒突然想到另一件讓她更為著急的事——小羽!
小羽不見了!
「你又是什麼人?」孫問磊皺眉看著拉住他袖子的女子。
她看起來應該是個丫鬟,但孫家有這個下人嗎?他記憶力一向過人,怎會對她沒印象?該不會她是哪邊派來的細作吧?
「我?我是連香……」她差點脫口說出自己的本名,幸好及時想到似乎不應該在外人面前透露自己的身份,畢竟她都還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道小羽到底怎麼了,要是就這樣冒冒失失的,萬一被大哥抓回去,硬是逼她和那個姓孫的拜堂怎麼辦?「我是連家的丫鬟。」
「連?」聽到這姓氏,孫問磊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你是連香遙的貼身丫鬟?」
那個從山崖上摔下,卻只有輕微擦傷的幸運丫鬟?
雖說她的打扮看起來是個丫鬟,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無法將她和下人兩個字畫上等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