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客氣。譚太太,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夫人想問什麼?」
「你覺得我快樂嗎?」
「嘎?」譚太太愣住,她聽錯了嗎?
「我問你,這些日子以來,你身為旁觀者,你覺得我快樂嗎?」
譚太太一臉為難,欲言又止。
「你老實說,我不會想太多的,只是想知道外人眼中的我是什麼樣子。」
譚太太思考一會兒,訥訥的說:「夫人雖然露出笑容,眼底卻沒有快樂,只有先生說要回來時,你才會真心的微笑。」
「你覺得我跟先生的感情很疏離嗎?」
「夫人,」譚太太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我知道我不該嘴碎,那些八卦雜誌寫的東西可信度有限,但是無風不起浪,你跟先生是夫妻,關上門後,有什麼事不能攤開來講?你老是說幫補上先生什麼忙,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支持他,並且給他一片天空,讓他自由揮灑……我書念的不多,不明白丈夫需要多大的天空才算自由,我丈夫也不像先生這麼厲害,但你這麼為先生著想,他應該也替你想,哪個女人可以接受丈夫有紅粉知己?」注意到林語洋的臉色轉為蒼白,她連忙住嘴,露出懊悔的表情。
「譚太太,我知道你是好意。」林語洋連忙安撫道。
「夫人,我先回家了。」譚太太忐忑不安,注意著她的臉色,「夫人,我剛才其實是……」
「是我要你說的,你不要想太多。」
送走譚太太之後,林語洋知道自己需要好好的靜一靜。
直到夜幕低垂,涼意襲上肢體,她始終不覺得飢餓。
突然,她彷彿上了發條的娃娃,筆直的走向自己的房間。依據她的壞習慣,會把努力想遺忘的東西收進衣櫃深處。
其實想遺忘的東西應該要丟進垃圾桶,但如果有想遺忘卻又無法割捨的東西,就暫時放進衣櫃。
她擁有一件更衣室。只是物慾不高。不曾裝滿。
她輕而易舉的找到盒子,做個深呼吸。面對潘多拉的盒子,她知道自己可以選擇逃避,既然要重新開始婚姻,就不應該掀開傷口,這絕對不是愉快的回憶,但她應該要知道,如果這屬於她生命的一部分,那麼不管喜樂悲苦,都該承受。
林語洋打開盒蓋,裡面有厚厚一疊報章雜誌,有他榮登亞洲區執行長時,接受財經雜誌的專訪,也有他參加慈善宴會,與女伴接受媒體訪問的照片,更有媒體揣測他夜晚出入某千金閨房的原因,及照片佐證。
這些辛辣文字明明不是辛香料,卻讓她的淚水開始凝聚。
八卦雜誌寫的東西可信度有限,但是無風不起浪……
譚太太說過的話,不停的在她的腦海裡迴響。
如果他曾經在乎她,當這新聞出現第一次時就會警惕,又怎麼會有之後一再讓狗仔盯梢尾隨的機會?
淚水模糊視線,她甚至發現某些雜誌的紙質是濕透又干了。
原來她改變了歷史,唯一沒有變的是自己仍舊愛他的一顆心,這是多麼諷刺的結果。
在黑暗中,嚶嚶哭泣的聲音更顯淒涼。
第4章(1)
林語洋告訴自己,她擁有與他相依相守的四年,當時的困境讓他們分廠貼近彼此,除了是情侶外,他們也像無話不談的朋友,所以不要輕易放棄。
「夫人,律師在問你話。」郭秘書拉回她游離的注意力,不由得暗暗歎口氣。
從開會到現在已經兩個小時了,律師一再重複案情,這都是夫人魂不守舍,根本沒有注意聽。
他進公司以來,第一次這麼沒有效率。
「哦!你們的意思是司機堅持他沒有撞我,是我自己踩進車道?」
「根據筆錄,是這樣沒錯。但是我們有調閱路口的監視錄像帶,肇事者沒有在彎道減速,加上現場胎痕的測量……」律師不厭其煩的解釋,天知道這已經是她第四次說明。
「可是你不也說司機的家境不好,所以告贏他可以獲得什麼?」
「這……這是正義和公理的問題。」坦白說,做了這麼多年律師,他從還沒被反詰過這種問題,畢竟要告與否,當事人通常都是做好決定才會找上律師,眼前這狀況卻不是。
「可以找個時間讓我跟肇事者談談買?我想,如果他真的是有心道歉,就不要追究這件事了。」
「夫人,你差點沒命耶!要不是……」郭秘書大吃一驚。不得了!雖然當初總裁交代,是否告由夫人決定,但總裁對於夫人車禍重傷這件事情非常不悅,陪在醫院的兩天兩夜,多次和律師談細節,也對辦案警察的長管施壓,夫人不知道這些事,不過看在屬下眼底,也知道總裁決定要告到底。
郭秘書和律師面面相覷。
林語洋發現氣氛變得尷尬,連忙笑說:「開玩笑的啦!我想今天就討論到這裡,等你們安排我跟肇事者見面後,再詳細談吧!」
律師應了一聲,連忙離開。
「夫人,這點心很好吃,可以請問你,是在哪兒買的嗎?」郭秘書靦腆的發問,「我女朋友很愛吃這種手工餅乾,她喜歡泡一壺花茶,跟我邊聊天邊品嚐。」
「哇!真甜蜜。這餅乾是我做的,我還有,你等一會兒。」林語洋衝進廚房。
「夫人,不用了。」郭秘書連忙搖頭。糟糕!他一直以為是購買的,畢竟依夫人的身價,休閒活動應該是購物或是參加婦女會,以彰顯身份,怎麼會跟麵粉和在一起?
「我是送你女朋友,又不是送你!另外,這是我做的甜甜圈,改良的台式甜甜圈喔!」林語洋動作迅速的打包,用粉紅色綢帶綁住袋口,十分美觀。
「其它的,你帶到公司和同事一起吃,謝謝你們平常這麼照顧阿隆。」
「這……應該是總裁照顧我們吧!」
「多虧你們能忍受啊!他這樣龜毛,光這點就令人受不了。」皺了皺鼻子,她笑笑的說。
「夫人對總裁真好。」郭秘書不曾和夫人接觸,要不是這次的車禍,坦白說,大概一輩子不會遇見她,總裁在公開場合從不曾夫人出席,所以他也跟其它人一樣,只能暗中臆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