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承隆的越區本來就是錯誤,在沒有任何證據時,他跳出來能大吼什麼?
所以他一定要去聖地亞哥,阻止後來發生的一切。
「醫生,病人的狀況很奇怪,剛才一直發高燒,現在卻開始冒冷汗。」
「交感神經作用,先幫她打點滴。」
林語洋只覺得思緒輕飄飄的,原本泡在水裡的身體逐漸變輕,她不停的往上飄,穿過白色天花板,她試圖要抓住床的一角,卻發現手掌穿透水藍色的床墊,人依舊往上飄升。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推床一路飛奔,怵目驚心的鮮血汩汩流出,染紅白色紗布。
一名護士疾步尾隨在醫生後面,報告著剛出爐的檢查單。
「九月二十三日下午四時四十二分,病人遭疾馳的車輛強力撞擊,經過X光和超音波掃瞄,左大腿骨折,胰臟有破裂可能,頭部率先著地,腦葉出血,第三根、第四根肋骨裂傷。」
「有通知腦神經的張主任嗎?」
「張主任在手術室幫病人動手術。」
「還有誰?」
「已經通知林醫生。」
醫生迅速消毒,戴上顯微鏡「病人的家屬呢?」
「已經通知她先生,正在趕來的路上。」
「救人要緊,先處理出血部位,等她先生到醫院,讓他簽手術同意書。」
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味,冷冰的金屬儀器不停的作響。
剛才明明覺得冰冷,怎麼現在變成火炙?
林語洋懷疑自己的肚子已經被燒出一個洞,試著低頭檢視,卻發現自己連捏死一隻螞蟻的力氣都沒有。
她不是只有發燒嗎?
聽著護士的聲音,她才訝異的發現自己回來了……抑或根本沒有離開,那一切只是她的幻想。
先生?
她沒有先生啊!
這時,一道莫名的光線籠罩著她,她知道自己的心跳正在減緩,快要死了。
原來面對死亡的感覺是這樣的。
「病人的脈搏持續減緩,現在只剩下五十六。」
「準備電擊和強心劑。」
燦亮的光線穿透窗簾,投射進室內,灑在躺在床上的人兒的臉上,惹得她伸手拉起絲被,蓋住頭部。
不消片刻,她又因為悶熱而露出紅通通的小臉。
辜承隆將這一切看進眼底,深邃的瞳眸流轉著琥珀色光澤,健壯的身體未著片縷,隨意覆在腰間的絲被,因為她的拉扯而滑落,暴露出窄瘦有力的臀部。
他心中有所匱礙,這件事情的處理,讓他從果斷變得寡斷。其實詢問親近的朋友,答案便呼之欲出,但他一直沒有實際執行。
他明白自己追求的一直是成功,成功之於他的定義很簡單,一人之上。
他有利落的手腕,必要時,踩著別人也不在乎,更別提運籌帷幄的智能,他缺的只是機會。
尤莉斯是安聯集團董事克裡斯最寵愛的掌上明珠,她不只一次暗示他,只要區她,就不用在RCP&G當個小小區協理,克裡斯的態度是樂見其成,如此一來,平步青雲不再是夢想。
但是,她呢?
當初如果不是她堅持,他不會啟程前往聖地亞哥,更不可能剛好阻止賓利的企圖,他成功的與Swank簽下合約時,協理的臉色十分難看,最後他甚至進一步坐上協理的位置。他以為自己滿足了,其實不然,站的越高,視野越廣闊,野心便越大。
他喜歡林語洋,這是毋庸置疑的。她擁有他最渴望的忠心,明明認識不深,她卻對他提出警告。如果不是她,他除了功虧一簣之外,越級的事情也會跟曝光,屆時他知道所有主管都會對他有防心。
雖然事後她對他的感謝顯得無措,甚至不止一次說她真的不知道誰是Swank,但他認為這是她的行事作風,她與他截然不同。
內斂、低調、安靜,她的慧黠顯露在一些事情的處理上,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
他承認自己喜歡她,所以他們才會開始交往。
但是交往快兩年,這份喜歡與他極度渴望的權勢放在天枰上較量,顯然權勢獲勝。
只是要怎麼開口跟她說分手,他又陷入另一波猶豫。
明明思考要怎麼分手,昨晚卻沉醉在她沐浴後的清香中,他忍不住動了情,吃了她。
回憶起她雪白的纖腰在自己身下不停的擺動,他的喉嚨不禁緊繃。
林語洋睜開惺忪睡眼,迷糊得不知身在何處。她記得自己渾身火燙,現在卻是虛軟,尤其雙腿之間的感受最明顯。這種感覺她清楚的知道是歡愛一夜的結果,所以現在……
她環顧四周,陌生的裝潢,這裡不是她家,她家沒有這麼美麗的蕾絲窗簾,也不是他家,她記得他家的窗簾是水藍色的。
募地,她慌張的坐起身。
「醒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她的情緒稍微平復。
她拉著被子,轉頭看見他側躺在身邊,光線的陰影營造出莫名的距離感。
這是錯覺吧?!
「我以為你喜歡淺藍色。」她下意識的開口,這才發現他並沒有抱著她。這不曾發生過,在她的記憶中,只要相擁而眠,他纏人的程度媲美無尾熊。
所以她又回到過去了?過去已經改變了嗎?
沒錯,他是喜歡淺藍色,但紫金色是流行趨勢,搭配這屋子的擺設,低調奢華,全部經過設計師精心打造,當友人來訪時,才能彰顯身份,尤其是邀請一些重要人士聚會,這是必要的投資。
他起身下床,「我去沖澡,等會兒還要上班。」
是她的錯覺嗎?怎麼他離去的背影莫名讓她心顫?
等浴室門關上後,她轉頭,梭巡室內,然後在床頭櫃上發現一隻名牌手錶。
這種動輒百萬的名表一直是成功人士的象徵,她是從他口裡得知有關這名表的信息。
所以他成功了!歷史真的改變了!
O三年七月十三日
她回到七月十三日,卻無法再預知什麼事,明明對她而言是過去的時間,她卻無一熟悉。那麼O四年九月二十三日的她呢?還倖存在世界上嗎?抑或改變未來的代價是她已經不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