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很好,我也很開心,只是你身體不舒服我卻未及時發現。」幸好母子均安,沒出任何意外,否則再多錢也贖不回他的懊悔。
「我只是看你這麼忙不想吵你,以為過一陣子就好了。」她撫著肚腹,笑如春風,以後有孩子陪她,日子可忙碌了。「頭一胎沒經驗,不然我就自個兒上藥鋪抓藥吃了。」
「我再忙,還是抽得出時間陪你上藥鋪!」他挫敗低吼,雙手抱額支在床邊。他知道晴蜜是體貼他最近事情多了點,但她怎麼忘了她的事對他來說也很重要呢?
「『沒事』?這事該怪的人是晴蜜嗎?」蔣舒月端了碗紅豆粥進來,面色凝重。「她也是好意,娶到這樣的妻子,你該感到慶幸才是,否則你哪有時間跟精力去找出想擊倒鳴茶的人呢?蠟燭兩頭燒能燒多久?」
「有人想擊倒鳴茶?!」杜晴蜜瞠大雙眸,難怪意外一波接著一波,先是送來的茶葉數量與合同上不符,接著又聽說期約滿的茶行要重新談價跟茶期,以往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幾手所有訂下的生意要重新來的樣子。
「嗯,回溯源頭一個多月,總算有眉目了,看來是這孩子來喜,不如以後這孩子叫蔣來喜好了……不對,我們第一個孩子要姓劉,劉來喜。」蔣負謙接過紅豆粥,以調羹攪拌,舀了一匙餵她。
「什麼劉來喜,孩子的名得跟他一輩子,能這樣取嗎?」她知道蔣負謙是不想讓她擔心,故意逗她的,她真答應把孩子取成劉來喜,包準他立刻自打嘴巴。她接過紅豆粥,打算自個兒吃就好。「你跟姊姊到前廳去談吧。我平常一個人在家,有時都居會來串門子,鳴茶的事我分不清楚輕重,萬一讓我知道,我關不住嘴又向旁人說去,出事可就糟糕了。」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雖然負謙置宅於此,也是近一年多來才長住在這兒,都人多好奇他們的身份背景祖籍等等,問過她好幾回了,倘若她不小心在言談之中洩漏了鳴茶機密,輾轉流傳到同業耳裡可就糟了。況且一翻再翻的話通常比原意誇張數倍,一旦被曲解,怎麼可能往好的地方去呢?
「也好,我們在這兒談多少都會影響到你休息。」蔣負謙先請蔣舒月移步,不放心又回頭囑咐了幾句。「累了就多休息,能躺著就盡量躺著,知道嗎?」
「知道了,不芳我自己想,也會為了腹中的孩子著想。」還說她,明明忙得一天睡不到兩個時辰,還沒天亮就不見人,為了安她的心,剛開始還趕回來跟她共享朝食午餐,後來是捨不得他奔波,一切看他當天方便。怎麼就沒見他想想自個兒呢?
就他心疼,她不會嗎?
蔣負謙在廳內方桌上攤了幾張紙,上頭寫著他這幾天私訪出來的茶葉價格。
「有人出比鳴茶還低的價格想搶市,而且專門壓著鳴茶打,甚至說服合作的茶行私改合同,下修簽訂的數量,導致我們送來的茶葉被退了三成。如果告上官府,就得有跟這家茶行撕破臉的決心,倘若今天只有一家還可以殺雞儆猴,偏偏有四傢俬改合同,時間點還相近,肯定預謀了一段時間,存心置鳴茶於死地。」完全不留活路給人走,一旦鳴茶茶期約滿,私改合同的茶行怕是不會再續約。
「嗯,沒人煽動,有誰會想到私改合同?還有四家同時想到,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依我之見,此舉無非是逼鳴茶與茶行私下和解,對方再以和解的例子說服其他不願意配合的茶行砍鳴茶的量。到底是誰如此卑劣?」蔣舒月怒拍方桌,要是讓她知道是誰如此卑都下流,不把他扭送官府,讓他身敗名裂,她名字就倒過來寫!
「你等我一會兒。」蔣負謙撇下蔣舒月,到廚房以陶壺燒水,再提到客廳,由袖袋內取出范品茶,替她沖了一杯。
「請姊姊試茶,看你能否辨出其出處。」
蔣舒月倒出茶湯,先聞茶渣香氣,再觀茶色,最後才品茶。她大吃一驚,道:「這……這不是蔣家茶葉嗎?」
「對,蔣家茶葉。」蔣負謙臉色鐵青,重捶桌面。「這是我買通茶行裡的夥計帶出來的茶葉,他們私改合同就是為了進這批茶,據說賠償金還是由對方支付!」
「所以說,這又是蔣英華的詭計?」蔣舒月支額,險險頂不住這消息。「蔣英華那頭豬,腦子又被糞石塞滿了嗎?」
蔣英華與她皆為同母所出,是現任蔣家茶葉的當家,可是他無才無德,全靠祖蔭。之前龍升行全權代理蔣家茶葉時,蔣英華都能不顧手足之情全盤抽茶,不留任何退路給她,如今又慫恿與鳴茶合作的茶行私改合同,想扳倒負謙,確實不意外。
「蔣英華搶不走鳴茶佛手、壽眉、桂花香片的量,還有軍資的部分,可我名下七座茶山不可能只做這三種茶,可惜鳴茶工藝未有新突破,地位很容易動搖。」蔣家茶葉如果不好,不可能傳到蔣英華手上還能年產千石茶,鋪路並未衰敗太多,只要肯下重本,祭出與鳴茶級別相同的茶葉,再把價格壓低,兩年下來,鳴茶必定遮體鱗傷,非變賣茶山求現縮量才行。
「這事,我看得請你姊夫過來商議才行,別忘了他跟蔣英華簽過合同,十年內蔣家茶葉不得轉售第三方,只能由玉磬行鋪售。蔣英華違約了。」負謙只找她過府商議,應該是怕君奕趁大打劫,要他把鳴茶批回龍升行。「這事不只關係鳴茶,還有玉磬行的裡子面子,你怕鳴茶信譽受損,無法立成,玉磬行何嘗不是?」
「蔣英華再無才,仍舊不是傻子,他怎麼可能讓姊夫捉到他的尾巴,拿出合同來作文章呢?」玉磬行跟蔣家簽的合同他看過,若一張合同就能解決,此時他豈會頭疼?「他用大姨的名字另外買了茶山,設了劉家茶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