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名高壯的家丁簇擁,還伴著兩名貌美丁鬢手提燈籠、團香跟隨在後,一名面冠如玉、氣度惆悅的男子,緩緩地搖了搖手上的紙扇說道:「福全,我怎麼說的?剝下那些禽獸的衣裝,省得讓他們冒充人,在世間惹是非。」
「遵命,皇公子。」
謙謙瞠目結舌的看著剛剛還惡形惡狀的幾名大漢,剎時間被那些家丁們給剝了個精光赤裸,在寒風中抖顫著。
「還不快滾,等著我們家公子下令驅趕嗎?」
面貌兇惡的家丁咆哮一聲,那幾個混混登時像腳底抹了油,一溜煙便不見了。
直到此時,謙謙才有機全向恩公道謝。「感謝這位萍水相逢的公子出手相救.在下冷謙謙真不如該如何向公子道謝,如果有什麼事是小弟能效勞的,請公子儘管說,謙謙必會竭心盡力的去做。」
貴公子帶著一分驚奇的調侃說:「喔,我以為自己在英雄救『美』,想不到卻救了一名書生。那些傢伙飢不擇食到連『男』人都不放過呀!」
謙謙頓時覺得自己臉頰熱燙了起來,迅速的低頭掩去這種「娘娘腔」的舉動,自己現在可是書生裝扮,不能讓外人看穿她原是女兒身。
「讓公子見笑了,平常謙謙啃書度日,沒練過什麼功夫保護自己,遇上這種惡賊也無力自保,才會落得……唉!多虧公子拔刀相助,才免了謙謙一次劫難。」
「世風日下……這年頭,連一位高尚的書生都不放過,剛剛真該將他們拿送官府嚴辦,以免危害社稷。都是這類人渣敗壞了京城安寧。」
謙謙本以為這人只是個普通的富家少爺,但現在聽他的口氣似乎又與那些閒來無事的紈褲子弟不大相同。
「敢問恩公如何稱呼?」
「『恩公』兩字就免了吧!不過是舉手之勞,毋需放在心上。」男子灑脫一笑,「見你方才一直緊抱著那幾本古書不放。想必是個愛書人,我也愛書,就當是救助一位志同道合的道友,也是理所當然。」
「可是……」
「冷公子若真要幫忙,不如就告訴我這坊間著名的『酒肆書院』在什麼地方?耳聞那兒有最上等的說書人及佳餚,正想去開開眼界。我自鄉下進城不久,正缺個問路人呢!冷公子若能指引一、二,我也用不著帶這一大群人在這兒迷路了。」
見對方煞費苦心地轉移話題,謙謙也懂了他那「施恩不求報」的意思。
她向前走了一步,微笑地說:「那就讓我為恩公帶路吧!」
「哎呀!」
扇子突然伸到謙謙的下巴處將她的臉抬高。
「方纔暗光處沒瞧清楚,可真是清秀的一張臉,怪不得先前那些惡賊會起那般邪念,我說小哥你深夜出門還是得多小心,萬一今日下是遇上我們,那可真是危險。」
「公……公子!」謙謙震怒地揮開他的扇子。好個無禮的人!
身旁的家丁一下子就變了臉色,怒斥:「大膽,你做什麼!」
「福全,退下。這兒沒你的事。」男子放聲大笑地說:「抱歉、抱歉,我的家僕們保護我習慣了,請勿見怪。」
看樣子這人並非有意唐突,只是慣於我行我素而已。
恐怕也是那些下僕。家人們寵壞的性子。明明無禮的是那廂,卻好像是她先做了什麼不對的事。謙謙微歎口氣,畢竟人家有恩於她,她也不好意思計較。
「那,我們這就走吧。」
「請」
謙謙急急地往前走去,心想回家後不知該怎麼向妹妹報告今日發生的事。弄得這麼晚回家,她一定急壞了,怕是回家就得挨罵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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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臨安老街同安坊內,有著別於以往的熱鬧非常。
鞭炮聲鑼鼓喧天,整條街坊陷入一片歡樂景象,少數搞不清楚的居民,紛紛探頭出來查看倒底發生了什麼事。
「哎呀,王嬤嬤,怎麼搞得一大早就吵吵吵,今兒個是有人結婚不成?」
「我說你也太孤陋寡聞了點,老五。」被叫喚的王嬤嬤是這一帶最有名的八卦網,凡是想知道這一帶的人事物,問她準沒錯。
「這已經成了天大的消息,咱們同安坊出狀元郎啦!還不止一個,而是兩個呢!」
「哎喲喲,您少唬我了,王嬤嬤。狀元只有一個,哪可能會連生兩個。」
「唬你有啥好處?」王嬤嬤鼓起雙頰說;「冷家兩位少爺,一個高中金榜,另一個則是打敗天下敵手搶得了個武狀元。咱們這兒可是大大地出頭天了,一下子出了一文一武狀元郎,不得了呀!街頭巷尾的商號,無不打出一天免錢招待,共襄盛舉以示慶祝!」
「有這等好事?」
「那可不,這種天大的榮寵,咱們這兒也是百年難得一見呀!現在大家都擠著上門去向冷家兩兄弟道賀,還不就圖個臉面,以後巴著他們能榮耀故里。」
王五搖搖頭,「嘿,我說王嬤嬤你們也太現實了。平時大家都嫌冷家出身不光榮,每個人都躲得遠遠的。怎地現下大伙都忘了前嫌舊故,忙攀起交情來了。」
「這……」王嬤嬤啞口無言,王五說的也是實話。
想當初冷家那三姊弟在此落腳時大家還嫌麻煩,怕沾上罪人的腥味。可是十年風水輪流轉,誰又能料到冷家那兩兄弟竟會鯉躍龍門,一下子脫胎換骨成了人中龍鳳呢?
「我不早就說過了,不要對人家太過分。我看那兩兄弟,絕對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瞧,被我說中了吧!」
「好好好,你厲害。找沒空跟你瞎扯,我呀,要趕緊去摸摸狀元郎的衣袖,沾點喜氣,說不定將來我家那小子也能考上狀元。」
看著往人前擠去的王嬤嬤,王五隻是搖頭歎道:「憑你家兒子的相貌,我看你還有得摸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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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恭賀新科狀元冷謙謙,鴻圖大展,步步高陞。」
「別鬧了,堇堇。」笑著拉下妹妹的衣袖,「我現在可是雙手發抖、四肢無力呢!我呀,真怕這一切是場夢,轉眼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