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細不可察的鈴響,打破他的沉思,趙闕起身前往眾多秘密機關前的窺孔,這裡的機關與上面大慶殿及專放文典的藏書閣文庫樓連接,如果上面有人觸動到不該被踏入的地方,便會牽動底下的警訊鈴響起。
都已經過了三更,這個時候會潛入大慶殿的人,當然不是什麼正大光明的好漢羅?趙闕冷笑地鬆鬆手指,該不會是哪個笨奸細,竟膽大包天的以為能這樣輕鬆地盜走宮內的機密吧y正好今日趙荃很早就到周妃的寢宮去了,一時半刻也不會回來,那奸細八成就是看中這時機下手。
任那奸細左想右想一定料不到,還有他這個伏兵在後。碰到我,只能算你運氣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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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幾乎不見五指的文庫內,僅在門縫底下洩露出絲絲燈火,暗暗地透露出裡面有人的訊息,以靜悄地步伐,沉穩的手拉開了那扇門,趙闕可以清楚地看到背對著他的一個瘦小身影,正藉著一盞小小燈籠的火光,在收藏歷年秦章文摺的書櫃前移動,或許是太過專注,自己的出現根本沒有引起對方任何注意力。
還是個女人?想不到金朝現在這麼缺人,連奸細都派女人上場了,該不會以為奸細是個女人,我們大宋朝的人就會輕易饒過「她」吧?還有那身宮裝不知從何得手?「她」混進宮的手段也讓他頗為好奇。這些都可以慢慢拷問。
直到伸手可及的地方,趙闕才啟聲道:「找到要找的東西沒有?還是我來幫你找好了?」「瘦小的身軀一震,「咚」地一聲,手上的文本全落了地。
趙闕眼明手快地撈住了搖搖欲墜的小燈籠,免去一場火災。
「想逃?來不及了。」大腳跨了兩步,橫阻了那名奸細竄逃的路線,見她不死心還在左躲右閃,趙闕僅像只捉到老鼠的貓兒,逗著她,跟著左跑右追。
燈火晃呀晃的,怎麼就是照不到那名奸細刻意躲藏的臉。
「說,你是誰派來這兒臥底的?怎麼混進宮裡來的?」趙闕一面狐疑的想拿燈火照清楚奸細的臉,那奸細硬是轉過頭去,還不死心地想找空隙溜,他正想伸手捉人,不料一堆奏摺突然迎面砸來,讓他措手不及,她也乘機從他身邊跑過去。
趙闕當下不再客氣,兩個箭步上前,長腳一伸先將對方絆倒,然後捉住她的手腕往背後一押。
「呀!」哀叫的倒抽口氣,奸細禁不住抬起頭,正巧迎向了燈火照個仔細。
「你!怎麼會是你!」
趙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名「女」奸細竟和冷少傅有著一模一樣的臉
聽到這句驚呼,同樣吃驚得說不出話來的冷謙謙,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捉到自己的人竟會是皇上?皇上怎麼可能在這兒,這是不可能的事,大家都曉得皇上固定回到周妃的寢宮去休息的,這個時間照理說皇上不可能在這兒。
該死!自己的臉被看到了!
想也不想地,謙謙直覺地以她僅有的武器,張開嘴就往他捉住自己的手咬下去,聽到他低聲詛咒了一句,手勁稍鬆的瞬間,捉住這不可多得的機會,謙謙改變方向朝書庫裡面跑去。既然門的方向被皇上堵死,那麼她只好祈禱在一片漆黑中,能找到一個暫時藏身之處。
謙謙才繞過一個巨大的書櫃,就聽到身後追她而來的腳步聲,她蹲下身子,利用層層書櫃的庇護,躲到一個死角內。
燈光晃動著,顯然是在尋找她的蹤影。
摀住自己雙唇,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謙謙知道在這裡暴露了身份,自己不但可能會因為偷闖入宮的罪被捉,還會因為自己「女扮男裝」的事件吃上「欺君」重罪。她曾經預料過萬一被人捉到她在書庫中,就說自己是不小心闖進來的,可是她萬萬都沒料到,那個逮到自己的人竟是皇上本人?
燈籠由遠到近,謙謙以為自己的心臟會從口中蹦出來。然而就在離她不到半尺的距離,她聽到了皇上的喃喃自語。
「不可能會是他,大概是我錯看了吧?」燈光又往門口的方向而去,「呀,窗戶是開的?難道讓這奸細給跑出去了?可惡。讓我白費工夫?我還是快快去叫侍衛們將內外都檢查一遍才是。」
又過了一會兒,謙謙聽到了書庫門關上的聲音,她終於能鬆口氣。真是驚險,只差那麼一點點,自己的項上人頭就真的要落地了,嚇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都已經三更天了,為什麼皇上不休息卻到處亂跑呢!真是。
撐起發軟的雙膝,謙謙又多等了一會兒,確定外頭沒有半點動靜後,才小心地從書庫走出來。
「終於死心地自投羅網了嗎?好細姑娘.還是我該喊你『冷少傅』?」悠哉地坐在書庫門口前,月色暗影下隱匿不動的人影,掛著悠哉的笑臉,橫跨一步,就著明晃晃的月光,對她說:「這一招就叫守株待兔。雖然有些老套,但還滿管用的。」
謙謙倒抽一口氣。
「不必想要怎麼逃出這裡了,所有的路都被我封死了,就算你逃得出這裡,可是你明天又該怎麼上朝呢?冷少傅。」
總而言之,在這裡要先否認一切,絕對不能承認自己就是「冷謙謙」。「奴……奴婢不太明白您在說什麼,奴婢只是……奉命來打掃書庫……」
「奉命?半夜三更掃書庫?哪個人下的命令?」
「呃…奴婢不記得是哪個公公了,奴婢剛進宮沒多久,手腳笨拙,白天整理不完,怕明兒個讓公公檢查時發現、挨罵,所以才在夜半沒人的時候,想要偷偷把它做完,真的不是什麼好細,請……皇上明察。」謙謙悄悄地低下頭,希望能騙過那雙銳利的眼。
「喔」
理由太牽強了嗎?皇上那麼精明的人,會看出什麼破綻嗎?冷靜下來。冷謙謙,要是在這裡露出馬腳,一切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