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房間的鬧鐘準時在七點半響起的時候,一鍋香噴噴的雞肉粥也做好了,油而不膩,清爽宜人,最適合生病受傷的人了。
雲楚楚先替自己舀了一碗,然後看床上的人還是沒有動靜,她跟著把剩下的粥放進保溫杯,然後放到沙發前的小茶几上。做完這一切,她回房間換好衣服,拎著包包,關門準時上班去了。
對雲楚楚來說,她雖然很開心兩人終於遇見了,但她本能地覺得他們是兩條並行線,縱然不小心有了交集,但遲早會分開,各自朝自己的方向繼續前進。
第2章(1)
昨晚所發生的一切,算是她平穩人生裡小小的刺激吧?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是當雲楚楚下班回家,看到被打掃得乾乾淨淨的房間時,還是覺得有些悵然所失。
早上為他準備的粥,不知道是吃掉了還是被倒掉了,只剩下小熊保溫杯安安靜靜、乾乾淨淨地放在廚房的桌子上,他躺過的沙發已經徹底清潔過了,就連地上遺留的淡淡血痕也被完全擦拭乾淨了。
如果不是桌子上留下的紙條,雲楚楚會以為一切只是她的夢。
謝謝你。再見。
溫以安
短短的幾個字,讓雲楚楚說不清心裡突然泛起的情緒是什麼,只是緊緊地握住他留下的紙條。
她的生活一直是平和安寧的,昨晚那些血腥和危險屬於另外一個世界,終究離她的生活太遙遠了──雖然心中這麼告訴自己,但一到了晚上,雲楚楚卻忍不住開始期待,今晚,那穩重腳步聲的主人還會出現嗎?
雲楚楚的眼睛雖然看著小說,但她的心思早已飄到老遠的地方,直到鬧鐘敲響了十二點──
沒有!沒有腳步聲,甚至連那些小混混打鬧的聲音都沒有。
安安靜靜,安靜得詭異,安靜得讓人害怕……
雲楚楚下意識地往被窩裡鑽了鑽,這一刻,她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有點想念以前走廊裡的喧囂聲。
雖然她一直喜歡安靜,但直到真正這麼安靜的一天,她才發現,這種死一般的寂靜,好像整個世界只有她一個人的感覺有多麼的可怕。
雲楚楚感覺背心有點涼,在寂靜的環境下,她的五官也變得格外靈敏。
好安靜,靜得她只能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這種感覺很不好,讓她感到不安,甚至是害怕。
就在雲楚楚覺得自己的魂快被嚇掉的時候,門外的走廊又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那麼的安穩,那麼的安全,雲楚楚鬆了一口氣,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她的人已經跳下床,朝門口走去。
她沒有開門,只是把耳朵緊緊貼在門板上,等待著那腳步聲的來臨;他穿過第一間房、第二間房……終於來到了她的門口。
他會怎麼做,直接走過去嗎?
雲楚楚覺得自己的心要跳出胸腔了,就在這個時候,腳步聲停了。
他在她的門口停了下來。
雲楚楚好緊張,手心在冒汗,她不知道他停下來的原因,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只是瞪著那道門,甚至緊張得微微喘息。
一道薄薄的門,清楚劃開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門內是膽小的她,她為自己營造出的和平世界;而門外的他,代表著未知及危險,或許,是她怎麼都想像不到的世界。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上天開了一個玩笑,讓他們在一個平凡的夜裡相遇了,但是它只是在開玩笑,玩笑過後,他們的生活又恢復了正常。
雲楚楚覺得心有點酸,她想離開的,想靜靜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想靜靜地躺下去睡覺,就像過去一個多月來一直做的那樣。
但是,她發現她不能動彈,只能輕輕喘息著,看著那道門,靜默不動。
她沒有開門,而他也沒有敲門。
或許,他們都在等待對方先突破自己,但不幸的是,沒有人改變,他們都留在原來的世界等待著……
雲楚楚不知道自己在門後站了多久,她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連兩條腿都在發顫,最後她垂下眼,不再期待了。
算了,就當那場邂逅只是一場夢吧!夢醒了,天亮了,一切的一切也都恢復正常了。她這麼想著,酸酸的邁著步子,準備往臥室走去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叩──叩叩──」
寂靜的夜裡,敲門聲讓雲楚楚整個人彈跳了一下,同時也讓她知道這不是錯覺!在第三聲敲門聲響起的同時,她打開了門。
門外,溫以安噙著笑,一臉的委屈。炯亮的黑色眼睛看著雲楚楚,他開口,聲音帶著淡淡的疲倦。「抱歉,我很餓,你這裡還有東西吃嗎?」
雲楚楚只愣了三秒,立刻回過神,直覺地點頭道:「有,不過只有晚上留下的剩菜剩飯,這樣可以嗎?」話一說完,她一張臉都紅了,她剛才說了什麼?居然讓一個只見過一面的陌生男人吃她的剩菜剩飯?
她記得以前曾經看過一個相親節目,當時場上有個女嘉賓對男嘉賓提出的要求只有一個,希望對方能吃她的剩菜剩飯。
當時,女嘉賓的解釋是:倘若一個男人心甘情願地吃掉你吃剩下的飯菜,不介意你的口水,那代表著他會不計較你的缺點,願意分享你的人生,不論你是悲傷還是快樂,是貧窮還是富有。
雲楚楚對女嘉賓那段話十分有感觸,始終默默地記在心裡頭。
可是,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在一個還算是陌生的男人面前,要他吃自己剩餘的飯菜。
她紅著臉,聲音倉皇不安。「我……我現在幫你做一份新的……」吃對方的剩菜剩飯真的太私密了,而他們的關係根本還沒有到達這種程度。
她咬著唇,轉身就要往廚房走去。
「等等,楚楚……」男人在背後拉住她纖細的手腕,那熾熱的手掌,宛如帶著火種一般,在雲楚楚的手腕上點起熱騰騰的火焰。
雲楚楚覺得她的世界什麼都看不見了,她好熱,她想她的臉一定燙得可以煎雞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