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挺可人的嘛。」
她穿上精緻的女裝,顯得顧盼生姿、格外美麗,但穿上婢女的粉色服裝也不惶多讓,別有種清新婉約的獨特風情。
段子讓眼中透出欣賞的光芒,不由得著迷。
「嗯。刺客無孔不入、狡猞難以捉摸,我不能掉以輕心。」凌皖兒沒發覺他在誇獎自己,只嚴肅地道,還不時緊張地環視四周。
「沒有刺客會一大早出來行刺的,要來,也是夜裡摸進來吧?」段子讓不以為然地輕笑了聲,接著愉快地道:「你還沒用膳吧?就算刺客真要來,也得吃飽了才有力氣對抗。走!陪我吃早膳去。」
心情一好,肚子就容易餓,段子讓把她的小手一拉,便大搖大擺地朝御膳廳走去。
第3章(2)
對於一路上投來的詫異目光,他視若無睹,自在得彷彿他天天拉看婢女的手逛御宮殿似的。
凌皖兒傻愣愣地被段子讓拉著走,卻無法同他一樣自在,不去注意那些人的側目。
堂堂大理太子,拉著她這個婢女的手,確實很奇怪吧?
她微微掙扎,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段子讓卻不放,還很不高興。
「你做什麼一直扭個不停?」他瞪著她。
「放開我啦,你這樣拉著我,別人都一直盯著……」
那些太監、婢女、護衛的驚訝眼神,使她羞赧。
「哈!笑話,咱們光天化日之下,又穿著衣服,為什麼要怕人看?」段子讓的腦子裡,沒有害羞這兩個字。
「可是……」那此一眼神……
「別囉哩叭嗦的,我快餓死了!」段子讓才不管她怎麼想,硬是要拉著她,讓她好好享受大夥兒的注目禮。
進了御膳廳,凌皖兒雖是以婢女之姿隱匿在段子讓身旁,但他卻不顧什麼身份之別,硬是拉著她一起坐下,要她陪他喝粥。
不過粥還沒喝到半口,凌皖兒卻察覺到一件事不對勁,這送膳進來的婢女,腳步未免太輕了,輕得好像一她會功夫似的!
「啊!」凌皖兒恍然大悟,正想警告段子讓小心時,那名婢女突然亮出匕首,準備發動攻擊。
「看招!」她立刻使出摯腳功夫予以還擊。「瞧我的厲害!」
凌皖兒一腳踢過去,踢飛了那名刺客假扮的婢女手上的匕首,女刺客不得已,只得赤手空拳防禦。
與她對打幾招之後,女刺客見苗頭不對,便急著想逃出;但凌皖兒哪那麼容易放她走?立刻飛撲過去攔截住她的去路,不讓她有機會溜出去通風報信,洩了她這假婢女真護衛的底。
「唔,厲害。」這一邊打得精采,看戲的人在一旁也瞧得過癮。
「太慢了,往右邊攻去會好些。」段子讓一手捧著熱粥,慢慢地喝著,兩眼則看得聚精會神,還不時下點評論。「對對,就是這邊。」
凌皖兒覺得奇怪,他明明是一個沒有半點武功的人,怎麼一副好像他什麼都懂的樣子?
而且,他這個差點被暗殺的人,卻活像沒他的事兒那般,邊吃邊看,愉快得像在梨園看戲。
「她差點就要殺了你,你怎麼半點也不害怕?」凌皖兒不可置信地嚷道。
「我當然怕呀!不過有你在嘛,有你在我就不怕了。」段子讓笑得好不燦爛。
凌皖兒頓時無言,不知該為了他的信任而感到高興,還是為了他毫無危機意識而生氣。
略一恍神,女刺客逮到機會,按住桌角用力一掀,整張桌子便朝凌皖兒飛去。
當然,擱在桌子上頭的粥品湯菜,自然也跟著全往凌皖兒身上噴濺。
「喔,幸好我這碗粥端得快。」段子讓微微一笑,繼續優雅喝粥。
凌皖兒顧不得自己一身狼狽,仍賣力與女刺客搏鬥,誓言非逮住她不可。
她完全沒有去想,為何她與女刺客打了這麼久,卻沒其他護衛進來援助;還有整張桌子都在眼前翻了,差點被暗殺的人還能面不改色,毫不驚慌地繼續喝粥……
種種的不可思議,若是尋常人,可能很快就會察覺,但凌皖兒是個直腸子的,不會對人虛與委蛇,自然也瞧不懂旁人七扭八拐的深沉心機。
傻呼呼的她真誠待人,但遇上一個滿肚子壞水的人,只有無條件挨打的分兒。
「嗯,今早的粥熬得不錯。」段子讓喝完了粥,立刻有名婢女恭敬地上前,接走薄瓷掐絲繪花鳥的空碗。
連婢女的神色都絲毫不顯驚慌,彷彿宮裡天天有人闖進來刺殺太子似的。
這又是一項不合理之處,但凌皖兒真的完全沒察覺,心思全在保衛段子讓的安全之上。
「喝呀!看你往哪裡逃——」凌皖兒武功不是絕頂厲害,可她不怕險又耐力十足,所以一番纏鬥之後,女刺客逐漸不敵。
「啊!」女刺客被凌皖兒給一腳踢翻,趴倒在地痛苦呻/吟,再也無法抵抗。
輸了!段子讓無聲地歎口氣,拍擊雙掌,讓一直在廳外候命的護衛們,進來把人帶下去。
「記得一定要從她嘴裡問出口供,讓她招供出背後的主使人。」凌皖兒緊張地吩咐。
「這點我知道,我會交代下去的,你別操心。」段子讓轉頭對護衛使個眼色,護衛們立即領命將人帶下去。
只不過,不是要帶進大牢裡嚴刑拷問,而是要帶下去包紮塗藥。
「段——呃,太子,您不要緊吧?」擺平了刺客,凌皖兒趕緊上前關心段子讓是否安好,還擔心方纔的打鬥翻了桌椅,可能砸傷他。
「我不要緊,不過……噗,你看起來似乎不太好。」段子讓微微別開頭,竭力忍住要爆發的大笑。
「我?」
「嗯!」噗噗噗,真是太好笑了。
凌皖兒低頭瞧瞧自己,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事實上,她看起來何止不好?根本就是糟透了!
她白皙秀麗的臉蛋濺上稠粥、烏黑的髮辮上掛著幾條辣筍乾與肉絲;一身漂亮的粉色婢女服,全給菜渣湯汁弄得黏黏糊糊,噁心極了。
但她絲毫不以為然,依然站得直挺挺的,臉上的笑容連外頭的朝陽也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