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這次並非是簡訊鈴聲,而是來電鈴聲。她嚇了一大跳,慌亂了幾秒之後才忽忙接聽。
「喂、喂?」她緊張得像是在等待宣判。
「……還不睡?」他像是寒暄般地問了一句。
他的口吻似乎不再那麼冷漠,真希望這不是她的自作多情。
「還沒……習慣還沒調過來。」她乾笑兩聲。
彼端的人安靜了一會兒,才道:「我剛下班,等一下會把你的東西拿過去給你。」
她錯愕。
「現、現在?!」半夜兩點?
「不方便的話就改天。」
「不是,不是的,」她連忙否認,「等一下是嗎?那你、你到樓下的時候打個電話給我,我下去幫你開門——」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上樓。」對方打斷了她的話,「你的備份鑰匙還在我這裡。」
她愣了愣,張著嘴卻無言。
或許是等不到她的回應,對方又說了一句。
「那我現在就過去,Bye.」
任宇辰收了線。
半晌,她才如夢方醒,將手機擺回了床頭櫃上,內心的激動尚未平息,緊接著迎面襲來的是濃濃的失落感。
他就這麼急嗎?
急著與她劃清界線,急著與她撇得乾淨。想當初,她可是猶豫了兩星期,才下定決心開始打包他的物品,而他卻——
突然門板被敲了兩下。
她僵滯住。
怎麼會這麼快?!回神之後,她趕緊下床前去開門,果然見任宇辰站在門外,手上還拿著當初她交給他的一串備份鑰匙。
「你怎麼了?」她必須很努力,才能使自己不要哭喪著一張臉,「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因為我剛才已經在樓下。」他吁了口氣,靜了一會兒,才伸手將鑰匙遞到她面前。
她默默地收回。這才發現,他兩手空空,什麼也沒拿。
「那個……你不是要拿東西……」她困或地看他。
「我只拿重要的東西過來,其他的我叫快遞送就好了。」他不以為意地解釋。
「哦,好吧。」她揚眉,吸了一口氣。
快遞,他寧願用快遞來解決他們之間最後的聯繫。她穩住自己的顏面肌肉,就怕表情透露出什麼。
「所以就這串鑰匙嗎?你說重要的東西。」她重新迎上他的目光。
他不語,抬手伸進夾克右側的口袋,拿出了什麼。
「也許你不需要,」邊說著,他攤開手,掌心裡躺了一枚金與銀相間的戒指,「但它確實是你的東西。」
「什……」她呆若木雞,怔怔地接過手,「這是我的?什麼意思?」
她抬起頭來看著他,眼裡有驚慌,有迷惑。
他扯出一抹苦笑,才淡道:「這戒指我買很久了,只是前陣子你說想換工作,也許會變得很忙,所以我緩了下來,一直沒提。」
沒提?她愣住,沒提什麼?腦袋轉不過來。
見她小嘴微張,毫無反應,他笑了出聲。
「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那就晚安了,再見。」語畢,他轉身離開。
他說了再見,他從來沒用過「再見」這樣的字眼。
關苡潔佇立在門邊,雙腳像是生了根,動了動不了。她的視線盯著掌心那枚戒指,那戒指像是從火焰裡拿出來似的,燙得她心好痛。
突然鼻一酸,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
第9章(2)
「任宇辰!」
顧不得現在是三更半夜,她大叫他的名,彎身隨便穿上一雙拖鞋,連門也忘了關就追出去。
「任宇辰,你回來!」
喊著要他回來,但她知道他不會回來。於是,她不顧一切衝下樓,卻追不上他,看不見他的身影。
跑到二樓與三樓間,不合腳的拖鞋讓她滑了一跤,跌坐在地上,可她寧願不護自己也要緊緊握住那枚戒指。
她摔得好痛,痛得再也爬不起來。
而那痛禁,是來於心窩。
「任宇辰!你回來、回來說清楚啊!」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她自顧自地朝著樓下大喊,眼淚應聲滑落。
直到這一刻,她才深切地明白,她失去的這個人對她來說有多麼重要。她無助地哭了出聲,斷斷續續的抽泣聲迴盪在空洞的樓梯間。
活該!笨蛋!關苡潔你是白癡。
她在心裡狠狠斥責自己。也許他不浪漫,也許他不熱情,也許他不是那麼喜歡黏著她,也許他天生就不會吃醋。
但,他是疼愛她的。
還有誰會像他一樣,愛她最真實的一面,愛她未經琢磨前的樣子,而且從未試圖改變她?
不會有了,過去沒有,未來更不可能。
想到這些,她更是抑止不住滿腔的淚水,手中握著他給她的戒指,她縮著身子,環抱住自己的雙膝,埋首在雙臂裡大哭。
驀然——
「你怎麼又跌倒了。」
聲音來自頭頂上方。
她怔住,止住哭泣,抬頭看見他就站在眼前。
他折返了回來。
見她那雙淚眼,他歎口氣,認命地把她從地上撈了起來,將她抱在懷裡,「你的下一個男友不見得可以忍受你一天到晚在跌倒。」
「我不要下一個男友。」她否決,眼淚又滾了出來。
「別哭。」他輕語。
然而這兩個字通常沒有什麼安撫的作用,只有加劇的效果。
她果然哭得更用力了,他只能當自己沒說,逕自將她抱回了她的套房裡。
她變輕了一些,原本就嬌小的身軀變得更加纖瘦。他不捨,心疼溢於言表。他將她抱上床,讓她坐穩。然後他在她面前蹲了下來,直直地凝視著她的雙眼,冷不防問:「告訴我,你有別的男人嗎?」
「什——」關苡潔愣住,好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冤屈般叫道:「沒有!當然沒有,怎麼可能有?!」
「那你為什麼突然開始變得……」該怎麼形容?他低下頭,思考著辭彙,卻苦無適當的字詞可用。「愛化妝?愛打扮?」她替他接話。
「就這樣解釋吧。為什麼?」他又抬起頭來。其實,他從來沒逼問過女方這種問題,這讓他覺得有些難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