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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辦公室的荊玫,尷尬還沒消褪,她走到重機旁停住腳步,怔愣著,感覺唇上遺留著他的溫度、他溫熱的呼吸,甚至還能嗅得到他的刮鬍水味道,天啊……
她拍拍自己紅熱的雙頰,感覺雙膝發軟,只能拚命深呼吸。她抬頭望著藍天,那個吻,讓她失去所有的冷靜。
手機響起,她接起。「媽。」
荊母在日本那頭哇哇大叫。「玫,天啊!你怎麼會跑去相親?對方還是個警察?天啊,我聽你大哥說時簡直不敢相信,你爸瘋了!怎麼會要女兒嫁給一個警察?多危險的工作啊!這麼多人不選,他偏偏挑中警察?你爸在想什麼啊?」
「爸想要光宗耀祖,可以跟列祖列宗交代。」荊玫回答,仰頭望著藍天。列祖列宗應該也會好奇她的選擇吧?
荊母很生氣。「這是什麼理論!先人都過去了,活著的人要能幸福快樂才是最重要的!我晚上搭專機回家。真是急死人了,要不是得驗收小寶貝們的嬰兒房,我現在就馬上飛回台北!你爸老了,連腦子也不清楚了,竟然要你嫁給警察?他有沒有在乎過你的想法?你是我們全家最寶貝的小女兒,你爸瘋了!」
「我喜歡他。」荊玫輕輕說。
荊母一愣,又唉聲歎氣。女兒貼心啊!「玫,媽媽當然知道你喜歡你爸,但爸爸做錯了,眼睛瞎了才要你嫁給警察!沒關係,等我回去,我會搞定這件事!」
荊玫輕笑。「媽,我說我喜歡他,那個警察,而且他不是一般警察,他是重案組組長。」
這下荊母傻了。沉默了好久,荊母才開口,小心翼翼地問:「你喜歡那個警察?」
「嗯。」荊玫點頭。
「多喜歡?」
「目前還不知道,但應該不少。」
荊母又沉默了好久,才問:「重案組是幹什麼的?像指揮交通那種嗎?」
荊玫笑了。「不太一樣。」
「是──嗎?」荊母說了一句日語,意思是「特別調查組」。她是日本人。
「差不多。」荊玫回答得模稜兩可。
「是一見鍾情嗎?」任何當母親的,都會憂慮孩子的選擇。
荊玫想起初見面時他和柔柔之間的互動,很驚訝自己會喜歡一個充滿父愛的男人。「算是吧。」
荊母歎口氣,這事電話中也說不清楚。「晚上回家,我們再聊。」
「嗯,好。」
母女倆說了再見,結束通話。
今天天氣很好,適合去坪林騎車喝茶,但她此刻浮動的心情並不適合騎車。她將重機鑰匙交給一旁的小林。「我坐車,你騎車。」
小林接過車鑰匙。「是。」
荊玫細看著小林。「剛才的事不准匯報爸爸,那只是個意外。」
小林點頭,也明白小姐的顧忌。 是啊,如果爸爸知道她和邵行「唇碰唇」了,說不定明天關荊兩家舉行婚禮她也不意外。
強迫人家娶她並不是她要的結果,能慢慢進入他的心,才是她最想要的。
她揚起微笑。喜歡他嗎?她很驚訝自己居然在母親面前表明其實還沒完全搞清楚的心意……
不過,她是對他有好感的。這一刻,荊玫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意。
第3章(1)
荊家三兄妹近乎完美,他們長相俊俏、魅力十足,家財萬貫,如此優越的條件自然養成他們一身傲氣。他們很聰明,所以一向只有他們撂倒別人,很少人可以在他們身上佔到便宜。他們也很有勇氣,所以敢在商場上衝鋒陷陣,也有自信,可以坦然面對任何事,這些都是他們的特點。
回想哥哥嫂嫂們曲折辛苦的戀愛過程,荊玫找到問題的癥結──他們因為隱藏自己的心意,沒有將心中的喜歡表達給對方,以至於雙方的感情才會陷在死胡同內繞不出來。
而她很清楚自己的想法,所以下了決定之後,示愛行動也就熱熱鬧鬧地展開。
首先,是把重案組當成每天必訪的地方。
古人說:「吃人嘴軟」,對所有男性組員而言,荊玫代表了兩個意義,第一,等於美味點心、幸福的下午茶時光。這很實際,畢竟好吃的誰都愛。第二,等於賞心悅目,就算她是隊長的相親對象,但美女人人愛看,在充滿陽剛氣息的重案組裡,荊玫的出現好比沙漠裡多了一株含苞待放的嬌嫩玫瑰,只要看到她,這些粗手粗腳的大男人都會變得有禮貌,連說話也好溫柔,荊玫甚至連他們的家眷都照顧到了,三不五時的貼心小禮物更是少不了。
說她成功地攻陷重案組一點也不為過,她或許是比凶神惡煞更厲害的狠角色。
對於這樣的轉變,關邵行就算抗議,也講不過伶牙俐齒的荊玫。
那天相親後,父親問起他的想法,他的想法就是沒想法,沒想過要和荊玫有任何發展。昨天,父親提到,荊玫的父親說,她對他的印象很好,否則以荊玫的個性,是不可能會主動親近任何人。所以,父親再度確認他的想法,而他的想法還是很簡單,不管是情人和夫妻,都要找到和自己相同磁場的人,否則任何一方都會很痛苦。
他很清楚,荊玫並不是和他相同磁場的人。
不過顯然她並不這麼覺得。他苦笑。
關邵行由文件中抬起頭。荊玫在他的辦公室裡像小蜜蜂一樣地忙碌,一下拿碗、一下拿湯匙。這種情況已經維持了一星期,他們也從原本的陌生,悄悄地往前推進一小步,她出現在他的辦公室也不再顯得突兀,兩人之間進展到像普通朋友那樣,可以輕鬆說句話,偶爾還可以聊兩句。
他總覺得這一切都是在她計劃之內,她慢慢地滲透他的生活,讓他習慣她的存在……
他看著她。
荊玫察覺到他的注視,臉龐不自在地躍上兩朵紅雲。「呃?怎麼了?」
他很好奇,如果動不動就臉紅,她是怎麼談生意?
「你很容易臉紅,怎麼談生意?」
荊玫歎了口氣。這件事說起來很尷尬,她不曾臉紅,直到遇見他,然後就像啟動了「臉紅」的開關,而他就是按下開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