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許上過床之後,他的大腦會重新運作。
她拖了點時間,才從包包裡抽出鑰匙。把門打開後,她靠著門框,表情萬分嚴肅又認真地說:「維諾,我沒有嫁給你的念頭,可是想跟你上床。你的但書,我沒辦法接受,對不起。我是處女沒錯,但那片薄膜的存在,不是我用來逼迫男人娶我的籌碼。我不過是還沒找到覺得可以跟他上床的男人,只是這樣而已。」
她試圖用最理性、鎮定的態度來講這件事,但她發現還真是困難。「婚姻關係應該用更慎重的態度來看待,而不是想上車就買票。我不是車子,結婚更不是上車坐一段路這麼簡單。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好好想想。」
梁維諾沒想過,真的沒想過竟有女人會拒絕嫁給他!
他的視線定在她身上,有幾分挫折感,因為蔣緯茵不懂他的認真。他的認真可不是源自於一片處女膜,臨出門前跟母親所說的那些話,就足以證明他對她的認真了。
但現在說這些非但沒有用,更是毫無意義。
蔣緯茵不會相信他真對母親說過那些話的……他其實也不奢望她的相信。
她現在八成認定了,他是慣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但天可明鑒,他絕對不是個隨便對處女許下終身承諾的男人!他若真是這樣的人,早結婚十數次,而且光是賠瞻養費,他大概就破產,淪落到在街上乞討的可悲境地了。
蔣緯茵絕對是第一個讓他萌生結婚意念的女人。
他很清楚,他對她的喜歡已瀕臨愛的程度,他深深地喜歡著她,喜歡到覺得跟她結婚沒什麼不好,甚至覺得能一輩子跟她在一起是件很棒的事。
「我不需要一分鐘的時間思考,現在就可以作決定了。你進去吧。等你握好門後,我就離開。晚安。」他俯首在她的唇印下一個吻。
「你--」
他的唇離開她的,用拇指輕抵住,阻止她說話。
「噓,什麼都別說。如果我現在進去,只證明了我想跟你結婚是為了要跟你上床而已,但事實並不是這樣。跟你上床、跟你結婚,我看待這兩件事的態度,同等慎重。我很難跟你解釋為什麼想跟你結婚,不過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是因為那片處女膜。進去吧,時間很晚了。」
梁維諾輕輕將她推進門。沒想到他內心的天使,會在這種關卡打了勝仗,唉。
她看著他,沒再說話,緩緩把門關上。
外頭的他等了片刻後,才聽見她的門被鎖上的聲音。
他轉身走了幾步後又停下,遲疑半晌,轉回頭看著那扇已經落鎖的門。
站在門外,他開始想著她的好,想著這一個多月來的每天,他過得像在天堂般。
男人與女人之間,也許就是兩條路--
一是互相吸引、上床取暖,也許有機會互相瞭解,再有幸廝守一生。
二是上床後,慢慢地失去了新鮮感,撐到不行後,壯士斷腕地說分手。
梁維諾打從心底不希望,他們是後者。
他對蔣緯茵的感覺很強烈,他們相識的這些日子以來,她不曾提過她的家庭狀況,關於她的一切,全是他背著她探問來的。
她沒提過她的『慘況』,但他知道她生活壓力大、知道她情況並不好,可是在他面前,她看起來還是好快樂,像是沒煩惱般。
他真的好喜歡這樣堅強的蔣緯茵,可惜她不明白。
想著他們的未來,梁維諾知道,他需要的不是一分鐘,他其實需要一整個夜晚好好地想想。
這一夜,他在上了鎖的門外站著,直至天色透亮……
蔣緯茵好不容易才將門鎖上。梁維諾言、……他可知道,其實她跟他一樣渴望。
電話驟響,她衝向茶几拿起話筒,以為是梁維諾打來靛說後悔,說他想進來。
「哈囉!」蔣緯茵先開口說話。
「茵茵,我是爸爸。」
「爸!你還沒睡?」已經十一點五十分了。
「嗯……茵茵,你能不能再辦一次貸款?你二阿姨她……」
「爸……能辦的貸款我都辦了,信用卡、現金卡、代償,我沒辦法再辦了。況且每個月要還的款,已經差不多是我的月薪了,我必須兼差做翻譯才能賺到生活費。爸,對不起……」
蔣緯茵噗氣,挨著小沙發,覺得自己很沒用。
「是爸爸對不起你。要不是你二阿姨……」
「爸,二阿姨的日子沒那麼難過,前幾天我才看見她在百貨公司逛LV的專櫃。」
「可是你姨丈他……」
「爸,你聽我的,先別理他們。事情有輕重緩急,過兩年,我一些貸款還清了,馬上再貸一筆款項,把錢還他們。明天我會打電話給二阿姨,好不好?」
「茵茵,爸爸真是沒用,爸爸對不起你跟媽媽,讓你們跟著我受苦……」電話那頭,父親的聲音明顯哽咽。
這頭的蔣緯茵也紅了眼眶。其實,她的父親算是很有擔當了。
從高處跌下的男人,有太多是一蹶不振、借酒澆愁的。可是她的父親在宣告破產後,立刻就找了份大樓管理員的工作,月薪不到三萬。一個曾經隨便經手就是幾千、幾百萬生意的男人,現在卻肯如此屈就,她覺得自己的父親非常了不起!
「爸,我不覺得我跟媽在受苦,況且你給過我們很富裕的生活啊!你不要想太多,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將來我把債務還清後,還要買一楝大房子,孝順你跟媽媽呢!」蔣緯茵在電話這頭淚眼帶笑。
「茵茵,你真是個好孩子,爸爸這樣害你,你非但不恨我,還--」
「爸!我怎麼會恨你?我愛你都來不及了,你把我養這麼大耶!好爸爸,你不要想那麼多。對了,我跟你說,我最近認識一個很不錯的男人喔,他……」
為了轉移父親的注意力,蔣緯茵開始說起她所認識的梁維諾。
這晚,她跟父親聊了許多,聊至深更半夜。
昨晚,蔣緯茵幾乎沒合眼,跟父親講完電話後,她哭了好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