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對自己說的話不負責任嗎?」嚴竟樓曾提出的質問在她耳邊迴響。
無……她自己一口承諾一定會準時到的,沒想到卻很「不負責任」的遲到了快半個小時。
雖然她在五點終於跟聊寵物經聊到興致盎然,渾然不覺她已經緊張到快昏倒,笑容超級僵硬的客戶結束談話,也在一與客戶道別就馬上撥電話給嚴竟樓的秘書說她會晚點到,但她很清楚那男人有多嚴厲,遲到是他絕對不容許的。
一個禮拜讓他跟戴姝麗復合……她含淚想著這恐怕已經變成不可能的任務了。
她不管對嚴竟樓還是戴姝麗都未負到責任,她怎麼那麼失職啊?
一邊懊惱一邊爬樓梯,樓臨意越爬越喘,胸腔幾乎快爆炸;越爬腿越不聽使喚,膝蓋幾乎快無力了。
天啊!為什麼他們辦公室在那麼高的樓層啊?
才爬到十樓,樓臨意的腿已經發抖了。
她手抓著扶手,兩手撐著膝蓋,半蹲在平台上喘氣。
還有九層樓,她一定得加油。
從包包內拿出礦泉水,喝了幾口,抹掉唇邊的水漬,她用力握緊拳頭,使勁抬起大腿……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駕鶴西歸時,她終於上了十九樓。
好遙遠的一段路途啊……
她邊喘氣邊喝水,拂開額前微濕的劉海,手順了順頭髮,確定儀容沒啥問題,才走向櫃檯。
櫃檯小姐看到她,有些訝異的說:「我們要下班了耶。」她正忙著收拾櫃檯上的物品。
「我知道,對不起,我跟貴公司嚴總有約。」
「請稍等一下。」櫃檯小姐撥了內線道秘書室去。「
好我知道了。」她對樓臨意道:「請進,總經理已經在等你了。」
聽到「已經在等你」這五個字,樓臨意心陡地一跳。面色微微發白。
道過謝後,她踩著像是即將赴刑場的沉重步伐,卻又怕走太慢要加重刑責,快步來到總經理辦公室。
「不、不好意思,我遲到了。」樓臨意充滿羞愧的說。
「你還好吧,你臉色看起來好難看。」秘書小姐關心問道。
「我……我剛走樓梯上來的,所以有點喘。」她難為情一笑,「嚴總在嗎?」
「在。」秘書小姐微笑點頭,「他在等你。」
「好、好……謝謝。」嗚……她準備上死刑場了。
秘書小姐走上前來,敲了兩下門,得到回應後,手握上大門把手,用力將其推開。
「嚴總,樓小姐到了。」
擋住樓臨意視線的纖細高身兆各自往左移開,辦公桌後的男人緩緩抬起頭來,與她四目相對,剎那件,她的胸口一陣緊繃,接著,她看到他的表情似乎起了變化,眼上的那兩道濃眉,是不是微微的凝蹙起來了?
他果然生氣了。
「對不起,我遲到了。」他慌慌上前,開口解釋,「跟客戶的會談有些delay,所以……」他起身,她連忙住口。
輕微的關門聲響讓樓臨意心跳更為急促,緊張到手心冒汗卻沒有膽量去擦拭。
眼看著他一步步朝她走來,越走近她的腦子就越是昏眩,心跳撞擊胸膛,怦怦聲響在耳裡迴盪,渾身發冷,幾乎要顫抖起來。
她知道自己絕對完成不了這個case了,即使她後來接的五個case都很順利的簽約,進入籌備階段,但就只有這個遺憾是永遠也沒辦法改變了。
他抬起手,她下意識用力閉上眼睛,不料那手竟是貼在她額上,接著,她聽到那如奶油絲滑醇厚的嗓音,以她從沒聽過的急躁語氣,道:「你發燒了。」
「什麼?」她才抬頭想詢問,地板卻像有自己的意識浮動了起來,她沒有辦法平衡,整個人往旁摔了下去。
強而有力的手臂穩穩將她扶住,她在失去意識之前,仍喃喃自語:「對不起,我遲到了%」
打她一出現在門口,嚴竟樓就發現她面色不自然的潮紅,唇色卻是發白,眼神看起來有些渙散,額上還冒著冷汗,劉海因此微濕。
她說話時的嗓音是漂浮微顫的,連行走的腳步都那麼不穩,即使像他這樣平常甚少關心週遭變化的人,也很輕易的就發現她的不對。
更別說,這是唯一讓他有興趣的女人。
手一覆上她的額頭,他就因為驚人的熱度而心口一緊,當她昏倒之際,嘴上還喃喃掛慮著遲到一事,他驀地有種莫非他逼迫她太甚的遲疑。
將她打橫抱起放在沙發上,撥了內線電話給外頭的秘書,要她請他的家庭醫生過來,並叮囑有發燒的病人,請他帶些退繞的藥物或物品過來。
秘書小姐在打過電話後敲門進入,看到坐在白色鑲黑色大理石的方形大茶几上,一臉憂慮地端凝著沙發上昏睡過去的女孩的嚴竟樓,嘴角揚起興味的弧度。
「總經理。」她舉高手上的物品,「我用袋子裝了些冰塊,還有毛巾,要不要幫樓小姐降溫?」
嚴竟樓在她的訝異之中接過,看著那兩樣物品,「這要怎麼用?」
沒想到總經理還真想親自照顧樓小姐呢。秘書小姐抿唇微笑。
打總經理之前交代她打電話給樓小姐,要樓小姐到潛水俱樂部找他,她就發現這兩個人不簡單,果真被她料中了。
「讓我來。」秘書小姐拿回冰塊與毛巾,蹲在沙發前,先將折好的毛巾放在樓臨意的額頭,再將冰塊放上去,「不直接用冰塊,怕被凍傷。」她轉頭面對嚴竟樓,微笑道:「需要我留下來嗎?醫生大概要二十分鐘才會到。」
「他人在哪?為什麼要這麼久?」嚴竟樓不悅蹙眉。
「醫生手上還有病人,所以要等一下。」秘書小姐輕聲解釋。「需要我留下來幫忙嗎?」
「不用。」嚴竟樓猶豫一會兒才道:「你先下班吧。」
「好。」秘書小姐起身,「請小心不要讓冰塊掉下去了。」
「這我知道。」這點小事他還做得來,他並非什麼生活白癡。
「那我先走了。」秘書小姐離開,留下一室靜寂,除了樓臨意明顯不順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