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你說什麼……」
「子美都告訴我了。」他一語戳破她急欲戴上的面具。
姚嘉麗深吸一口氣,失笑道:「過去的事,她還真有臉告訴別人。」
「勇於面對自己所犯的錯誤,豈不是精神可嘉?」席隱葉替心愛的女人緩頰道:「那天本來是想給你們驚喜,並且乘機好好修補你們的關係,但是你怒氣來得突然,搞砸一切。」
「言下之意,你在怪我?」
席隱葉十指交握擱在案桌上,定定地看著她,雖然臉上掛著斯文的笑臉,但是眼神嚴肅,沒有一絲玩笑。
「當然怪你。」他說話直接,直搗姚嘉麗痛處,「你對你父親意外猝死深感愧疚,所以你指控子美是殺人兇手,但是這麼怨恨她能消弭什麼?這些年來令你心裡快活?抑或是生活從此過得心安理得?」
「當然不是!這樣對她……」姚嘉麗握緊拳頭,緊得十指泛白,「我心裡並不好受。」
每當看見子美眼眶中倔強而忍住的淚光,她心底可是百般折磨,她多想拋開一切擁抱那孩子,與子美一同嚎啕大哭,不忌顏面,就哭得柔腸寸斷、驚天動地,哭得像個不經世事的孩子般,盡情宣洩內心的悲傷……
「既然怨恨不能使你快樂,為什麼還要選擇怨恨?也許這些話你聽得夠多,也自我說服過,可是都不見奏效,所以你持續怨恨至今,但是既然我已經決定和子美結婚,你是她最重視的親人,我希望能替她求得你的原諒,有你的祝福,從今以後,我給她的愛都能令她感到加倍幸福。」
「你要和子美結婚?」姚嘉麗甚感訝異。
「是。」他語氣堅決。
「怎、怎麼會呢?」
「我愛她。」他回答得不容置疑。
姚嘉麗震驚,忍不住問道:「你當真為了子美和任小姐分手?」
「任小姐?」席隱葉意會後,失笑道:「任以倩?我不記得跟她交往過。」
姚嘉麗遲疑了一會兒,隨後將任以倩找她見面一事告知席隱葉,他聽聞之後,無奈地撫額低笑。
「既然一開始你選擇相信子美,為什麼不堅持下去呢?我和任以倩只是朋友,如果有曖昧,也是媒體渲染的效果,我對她沒任何感覺,我只愛子美,真的讓我失控的人,只有子美。」
姚嘉麗相當驚訝,沒想到席隱葉居然會喜歡她的侄女,而且表現得如此真誠、坦率。
「子美很專心在她的工作上,導演也很稱讚她,你可以好好等著看她功成名就的那天到來,既然她是你父親最疼愛的孫女,你就該相信你父親的慈愛。他的猝死絕對是意外,子美口中如此慈祥的老人家,絕不會樂見他最愛的子女們反目成仇,你說是不?」
「我……」姚嘉麗語塞,她沉了眼色,忍不住歎息。
「當無法不怨恨的時候,不妨靜下心聽聽對方說話,聽聽自己說話。是真心話還是謊話,並沒有那麼難判斷,你真的想恨她嗎?你已經失去父親,難道連唯一的親人也要放棄?」席隱葉突然傾身向前,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嚇了她一大跳。
「你、你……」
他握緊她的手,不讓她逃避,大掌厚而溫暖,傳遞著難以言喻的能量。
「姑姑。」他笑著喊。
「什麼?」姚嘉麗震驚得彷彿一顆心都要從嘴巴跳出來似的,聽聽他喊她什麼?
「我就跟著子美這樣喊你了。」他笑,企圖用魅惑姚子美的方式來誘哄姚嘉麗,「我希望你以子美的主婚人身份出席婚禮,往後的日子,我會和子美一起孝敬你。為楓葉飯店盡忠職守這麼多年的你,真的很令我欽佩,再過幾年,你就可以退休了,但是我希望能聘請你當飯店新進人員的講師,用你的經驗指導職員,作為最好的交流模板。不瞞你說,這工作我很早就希望找自己人來擔任,我才信得過。」
姚嘉麗完全愣住了,她怎麼有種被利誘的感覺?這席隱葉手段真高明,知道她工作心重,居然以她退休後的生活作為誘餌,甚至偷偷暗示子美和他結婚的好處,就是讓她變成自己人。
「我不是希罕這些的人。」她漲紅臉孔說。
「是我希罕。」他順著她的話,替她築好台階,「我希罕子美和你,我渴切和你們成為一家人。」
姚嘉麗愣愣地望著席隱葉,半晌說不出隻字詞組,她耳根子微熱,心跳好快。
這年輕人果然是成大事的人,處理事情很有辦法,可軟可硬,自成一套。
他手機響了,他撈出手機看來電顯示,是姚子美,於是他愉快地接起手機。
他還來不及應聲,便聽見她緊張地說:「你快回來,你爺爺來了……」
瞬間,他垮了臉色。
席隱葉一路上飛車疾馳,心裡不安。
爺爺怎麼會來呢?向來他就不是讓爺爺頭疼的孫子,他尊敬爺爺,從小到大所做的每件事都能成為爺爺的驕傲,唯獨愛子美這件事,他沒有把握能得到爺爺的認同。
爺爺是縱橫商場的巨人,經商手腕卓越,充滿遠見,重視禮俗,厭惡流言是非,他擔心爺爺有門第之見,無法接受他愛上一個出身平凡的女人,甚至打算娶這女人為妻這件事。
爺爺對他的期望高,他從沒讓爺爺失望過,但是為了和子美結婚,他已經做好和爺爺對抗的心理準備,就算遭到反對,他還是要娶子美不可!
一個是他最敬愛的親人,一個是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放手的女人,當他還在想解決問題的對策時,爺爺竟然提早介入了。
席隱葉在地下室停好車,下車後,便狂奔到電梯前按下樓層鍵。
他現在擔心的是爺爺會對子美說些嚴厲的話,他知道她個性倔強,就怕她和爺爺鬧得不愉快,一生氣,就翻臉不理他。
當電梯直達他居住的樓層,走出電梯後,他緊張地開門而入,表情嚴肅。
忽然,一陣香味撲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