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她輕易就被說服了,不是因為皇百合又迷惑她,而是他看起來像個翩翩君子,溫潤如玉,光明磊落。
若有人說皇百合是個滿嘴謊話的陰險小人,恐怕全天下有眼睛的都不會相信,即便他真的是……
「你一定不會把操縱他人,違背對方心意的手段,用在活人身上。」如願含笑看他。
殊不知,她早已被皇一族的迷魂術封住了記憶,忘卻前塵往事,又在皇百合的安排下,配合著他遠嫁到霧隱城。
皇百合無法面對她的目光,視線轉向一旁,語氣悵然道:「是的,但也有不得已的時候。」
她似能感受到他的憂傷與落寞,於是換了話題,「你的頭髮為何這麼短?」
皇百合摸了摸及肩的髮絲,苦笑道:「在迎娶你的途中,遇上了惡名昭彰的海賊,與他們交戰了一場,結果你受傷導致忘卻記憶,我則被削去了一頭長髮。」
如願心不在焉的聽著,眼神專注的看著他額前不平整的劉海,那看似濃密的髮絲,和她細軟的頭髮不同,不知摸起來觸感會怎樣?
她無意識的伸出手,在指尖即將觸摸到他之前,突然回過神,驚覺到自己的唐突,難為情的站起身。
「我回房去了。」她侷促道。自己好奇怪,為何總想親近皇百合?
他們不是才相識半年嗎?彼此之間的感情似乎也不深厚,怎麼現在的她,總是被他吸引得心神不受控制,迷糊失措?
她想問明白,又不好意思打聽,快步走到門口,身後傳來他輕聲細語。
「如願。」
她頓住腳步,沒回頭。
「有什麼話想找人說,就來找我。」
她微微點頭,不知他看見了沒有,心窩暖暖的,滿是男人溫柔體貼的善意。回到房裡,躺在被窩中,她的腦海除了皇百合俊秀的笑顏,已沒有別的東西。
曾經深愛著的人,亦不復存在了。
如願想著皇百合的容貌,皇百合的輕柔語調,皇百合對她的好……含笑入了夢鄉。
第2章(1)
春風微寒,在祖宅又住了兩日,皇百合吩咐下人準備動身離開。
如願得知他的安排,心裡有些驚訝與不解,私下問他:「這裡不是我們住的地方?」
「這裡是祖宅,所有族人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並非我個人的府邸。」
「那為何我們在這裡停留如此之久?」她沒留意過自己在這裡住了多少天,卻記得自清醒之後就不曾離開這裡。
皇百合解釋道:「你受了傷,我特意回祖宅請長輩們為你醫治。」
「長輩?他們是大夫嗎?」她不是不相信他的話,但每一次他的解釋總會引發她更多的疑惑。
自她恢復意識以來,並沒見過有任何一位大夫來觀察她的情況,或診治她的病情。
「我是不是嫁到這裡之後,從未去過你家?」
「我們明天早晨出發,中午便可到達。」
「我……不需要再醫治了嗎?」如願忐忑的問。假如有機會,她希望能拾回以前的記憶。
「當然不需要。」皇百合露出安撫人心的笑。
他特意回祖宅,是請家族中的長老們封印如願的記憶。並非他的能力做不到這件事,而是在祖宅內進行會更安全,長老們也比他有經驗。
日後,若非族裡的高手為她解除封印,他敢保證,如願永遠記不起從前。
「可是,像我這樣對過去一無所知……這樣好嗎?」
「有什麼不好?」
「我希望知道自己以前是怎樣的,有過什麼經歷?」
「你不需要。」皇百合柔聲迷惑她。
如願覺得他的話很敷衍,有些不高興的睨他一眼。
她的抵抗力果然比尋常人強烈。皇百合神色微變,輕聲笑道:「別想太多,這樣很好,從前的一切你不需要想起。」
看著他的笑臉,如願感到有些暈眩,茫然的點了點頭,人恍惚了,彷彿墜入雲端,飄浮不定,過了片刻,她才能集中意識。
她揉了揉額際,穩住心神。「你的府邸離這裡很近嗎?」
「不遠,只須趕半天的路程。」
「可以帶青蝶一起去嗎?」
「她是你的貼身侍女,當然要帶她走。不過,你若是以為除了她,沒有人能陪你解悶,那倒不必擔心。」
她怎麼可能不擔心?「除了青蝶和你,我還無法與別人交談。」
「我娘與你都是中原人,她就住在我的府邸,你去了之後,她會陪你的。」
「呀?」如願錯愕了一下。「你沒說,我還沒想到,我至今尚未拜見你的父母吧?」為什麼她會那麼迷糊,腦子總想不到重要的事?
「我父親三年前病逝了,只剩母親一人。」
如願聽了,突然心血來潮的問:「我爹娘他們現下可好?」
「他們仍安在,你可以寫信,我派人送去給他們。」
「好!」她開心的笑,迫不及待要寫信送回娘家。
無論皇百合怎麼封印她的記憶,迷惑她的意識,她的心仍是無法百分百被封鎖,積極的想找回失去的記憶。
皇百合凝視著她的笑顏,無來由的感到心慌,忍不住想像,假如有一天,他再也控制不了她了,事情會變成怎樣?假如有一天,她發現了真相,她一定會恨他入骨吧?
「夫君……」
「什麼?」聽到她的聲音,皇百合如夢初醒。
「那是什麼樹?」如願指著遠處問他。
他卻還沉浸在她動人心弦的呼喚聲裡。
「你走神了?」如願察覺到他注意力不集中,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失笑,定望著她幽藍如海的眸子,柔潤紅嫩的嘴唇,翹挺的鼻尖,和白皙嬌美的臉,結果又險些失神了。
「那是……」他趕緊把目光轉向遠處,調整心緒。「櫻樹,上面開的是櫻花。」
樹幹挺直而立,枝葉上開滿了白色或粉色的花朵,花多重瓣,花色瑰麗,香艷無比。
「好漂亮。」如願看得出神,腦海裡浮現些畫面,與眼前的景象相似,從記憶深處冒了出來,擾亂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