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邊關提著個包袱站在門口,秋霞問:「這次邊關也跟你去嗎?」
「不去,他留下照顧你。」
聽到他的話,邊關對秋霞笑笑。「冷姑娘別擔心,這次堂主去不了幾天。」
知道他又在打趣她,秋霞紅了臉,她和穆懷遠的事,唯獨瞞不過這個機靈的奴僕。
穆懷遠睨著他。「少廢話,好好保護她,若出了事,我找你算帳!」
「是,奴才明白。」
穆懷遠帶著秋霞進了屋,把門關上。
看到他神情不對,秋霞有點驚訝,雖然每次他們分別都會難分難捨,可那主要是她,他很少這麼感情外露,於是問他:「你不是趕著要走嗎?什麼事?」
他目光陰鬱地看著她,然後將她摟進懷裡。「你爹爹的遺體找到了!」
「爹爹?」彷彿頭頂上響了個驚雷,她兩耳轟鳴。
「是的,我剛得快信,他老人家的遺體被拋棄在黑牛山,可能你堂叔想讓野獸替他湮滅罪證,但冰雪凍住了遺體,現在冰雪融化,被你我的朋友古淮南和羅玉蟬發現,現在他們已將遺體送去官府,我在官府備過案,因此可作為證據追查。」
是玉蟬幫了忙!
想到遠離的朋友,她心裡充滿懷念和感激。
可想起屈死的爹爹時,她傷心地哭泣道:「他是個魔鬼,殺害了爹爹,還棄屍荒野!我恨他!」
他因她的痛苦而痛苦,任何言語此刻都顯得那麼無力,他只能緊緊抱著她,不斷親吻她,告訴她,他定會替她討回血債。
想到他還有急事得趕路,秋霞強忍悲憤,擦乾眼淚對他說:「爹爹的遺體找到了,可還得找到證據,證明是那惡賊做的案,否則,他還是會找借口脫罪。」
「是的,現在不僅我們在找,官府也在找,這個案子一定很快就會水落石出,到那時,我們一起厚葬你爹爹,讓他老人家入土為安!」
她點點頭,催他快走。
臨走時,穆懷遠關切地說:「這幾天,我看你臉色不好,不要太累了。」
秋霞這才想起還沒告訴他孩子的事,可是已耽擱了他不少時間,她只好留到下次再說了。 ,
抽出手,她摟著他的脖子,用力親吻他,對他笑道:「我很好,你不用擔心,等你回來後,我有事告訴你。」
「什麼事?現在就告訴我吧。」
「不啦,你已經遲了,快走吧,等你回來時,我會好好告訴你!」
他看看無情的日頭,只好依依不捨地跟她道別。
穆懷遠走後第三天,秋霞在蘭坊為玉器畫樣。
「金縷玉衣」除了求奢求貴,更求保精氣不外洩,保屍骨不腐爛。因此在製作玉衣時,每片玉片都必須緊密細緻,絲毫不可有遺漏。
她現在正在琢磨的,就是這些細碎的部分。
忽然她眼睛發黑,這幾日常常困擾她的噁心欲嘔之感,再次攫住了她。
想到不能污了美玉,她摀住嘴跑到門外,在屋後牆角下嘔了起來。
可乾嘔半天,什麼都沒吐出來,卻渾身虛軟得無法站起。
她伏在牆上,閉目讓那痛苦的感覺慢慢消退。
「你說她在這裡,人呢?你敢騙我?」
一個尖銳高亢、傲慢無禮的聲音乍然傳來,她悚然一驚——是方芳!
那個女人來幹嘛?她要找誰?她驚悸地想。
「我沒有騙你,冷姑娘每日都在這裡,可能臨時有事出去了。」
說話的人是邊關。
那個女人要找的人是她!她震驚而迷惑地想,邊關為什麼要帶那個女人來找她呢?而且,邊關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害怕那個女人,為什麼?
一個個的問題冒出來,她直覺那個女人的出現,一定與穆懷遠有關,八成是聽說了什麼,特來問罪,想到腹中的孩子,她保持冷靜。
「邊關小親親,你想我嗎?」
方芳忽然改變的語氣,讓秋霞大吃一驚,渾身起了不自在的疙瘩。
「想不想嘛?我可想死你啦,來吧,現在沒人……你不是喜歡我嗎?」
「唉,不要恨我薄情,如果你不是奴隸,我早就嫁給你了。」
柔媚得令人骨頭酥軟的聲音飄出窗戶,秋霞仰頭看著那離地過高、無法窺見到裡面的窗子,真希望能知道機靈的邊關為何變得如此沉默。
「快告訴我,那盧兒是不是上了穆懷遠的炕?」
「是……」
秋兒腦袋一暈,邊關一——個她視之為朋友的男人,竟然如此沒骨氣!
「懷遠對她好嗎?」
「好……」
「我要殺了她!」方芳暴怒地將放置在案几上的一排玉器掃落在地。
多少年來,她處心積慮,就是想成為穆懷遠的夫人,她不僅要穆懷遠的身心,還要穆府的財富和地位,要所有人羨慕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可現在,一個卑賤的小盧兒,竟敢跟她爭奪這個她已經謀劃多年的寶座,她豈青善罷甘休?
一陣響聲,秋霞知道那個女人正在毀壞美玉,而她絕不容許任何人破壞穆懷遠心愛的作坊和玉器!
她站起身,匆忙跑進作坊。
「邊關!」當看到兩個緊抱在一起的身影時,她大叫了一聲。
兩人迅速分開,邊關羞愧而慌亂地看著她。
方芳則扭著腰向她走來,她陰冷地說:「呵呵,看看這裝模作樣的小狐狸精,還真有點堂主夫人的架勢呢!邊關,去把風!」
她忽然改變語氣,對邊關大吼。
「你要幹什麼?」邊關壯膽問,卻換來一記響亮的耳光。
「賤奴,除了陪我睡覺,讓我開心外,你沒有資格問任何事!」
那清脆的掌聲和方芳無恥的言語在蘭坊內迴響,秋霞震驚得無法動彈,但仍期望得到邊關的幫助,於是大聲說:「邊關,不要聽她的!」
可是邊關佝淒著腰,高大的身軀驟然間變矮了,當他滿臉通紅,用內疚而羞愧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黯然離去時,秋霞覺得他很可憐,也很可悲。
就在她同情那個不知道在做什麼的奴僕時,脖子上忽然一陣冰涼。
她猛然回頭——方芳正對著她冷笑,一條用來固定弓子的鐵線,纏上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