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兒不敢放肆。」秋霞將赤石放回其他玉石旁,目光掃過穆懷遠。「可這個問題,女兒回答不了,您該問穆公子。」
「不怪秋姑娘,是在下失禮在先,給兩位賠罪了!」穆懷遠明白對方已知道真相,當即起身對冷老爺和冷秋霞分別行禮。「在下確實知道這些玉石的底細,今日前來絕無惡意,還請二位見諒。」
「別……公子別客氣。」冷老爺急忙阻止他,並困惑地問:「只是老朽仍不明白,公子此舉究竟為何?」
因見冷秋霞表情淡漠,穆懷遠轉向她。「姑娘難道不肯原諒在下?」
「穆公子言重了,今日得見平生難見之美玉,乃托公子之福,秋霞只有感激,豈敢怨艾。」秋霞禮貌卻不失原則地說:「不過還請公子解答家父疑問。」
「姑娘令在下汗顏。」穆懷遠欽佩地看著她,坦言道:「在下久聞姑娘才藝驚人,故慕名前來,方纔所見證實傳言不假。今穆某奉中山靖王之令,欲制『金縷玉衣』,正需要如姑娘這般的玉石巧匠。穆某斗膽,想請姑娘前往『五仙堂』,與我輩共製絕世珍品,二位意下如何?」
原來他是為尋找能工巧匠而來!
冷氏父女終於明白了他的用心良苦。
「多謝公子賞識,小女確有異能!」冷老爺欣喜地說。
「承蒙公子瞧得起,欲征秋霞共襄盛舉,我父女二人自然感激不盡,可惜秋霞無緣受此殊榮。」秋霞婉言拒絕。
雖然她真心感謝他的賞識,但不會接受他的邀請,因為她無意離開家,隻身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何況對身份顯赫的貴公子,她一向持敬而遠之的態度。
聽到她的回答,冷老爺大吃一驚,看著女兒,一時無語。
穆懷遠同樣震驚。如此熱愛玉石,有著超凡能力的她,竟不願參與製作「金縷玉衣」,這不是很奇怪嗎?
顧不上含蓄,他直言問道:「姑娘此言怎講?」
秋霞看著他,恬靜的目光如一彎新月般清澈明亮。「每個玉匠都渴望製出傳世佳作,能製作『金縷玉衣』這等曠世精品,更是玉匠夢寐以求的機會。無奈家父年邁,『冷香玉』需要秋霞,因此秋霞唯有拒絕公子之邀。請公子另尋他人,成就功業。」
與那無邪的目光對視,穆懷遠覺得心彷彿被什麼東西撥動了一下。
「姑娘真的不想親手設計和創造人間奇跡?真的要放棄一睹『金縷玉衣』的機會嗎?」他試圖說服她。
她仍不為所動。「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只要姑娘願意,就一定能!」穆懷遠不願接受她的拒絕。「姑娘前往『五仙堂』期間,在下願出巨資,保『冷香玉』生意興隆!」
他真的如此需要她嗎?
秋霞怔忡地看著對方俊美的臉,心中有過瞬間的猶豫,他的條件確實誘人!
可是,想到孤獨的父親和生意日漸興隆的「冷香玉」,她不想改變主意。
她恭敬地說:「公子的誠意令秋霞無以為報,然秋霞立意已決。勞煩公子遠道而來,空手而歸,秋霞深感慚愧,不敢再耽擱公子寶貴的時間。」說完,她屈身辭別道:「秋霞還有事,不便久陪,告辭了。」
就這樣,她平和、安靜、堅定地離開了房間,留下面面相覷的兩個男人。
看到女兒離去,冷老爺小心翼翼地對穆懷遠說:「小女單純,不明人情世故,如此直言,還請公子海涵。」
穆懷遠的目光從消失在門外的身影,轉向身邊清瘦的男人。
今天兩次與冷秋霞見面,都讓他見識到了她超人的相玉本領,也見識到了她溫婉而堅定的個性。憑他的觀察力,他確信她是個一旦選定目標,就不會輕言放棄的人。這樣有能力、有才藝、有恆心的玉匠,正是他所需要的!
「令嬡並未失禮,冷老爺不必掛懷。」他俊眉舒展,緩緩地說:「在下尚有話要說,冷老爺可否留步,聽在下說完?」
「當然可以,公子請說。」正感愧疚的冷老爺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議。
就這樣,他們,一個對冷秋霞的才能歎為觀止,急於將她征至麾下;一個對冷秋霞的未來充滿關切,只想讓她終生快樂無憂,兩個男人坐在那裡,繼續著一場關於冷秋霞與「金縷玉衣」的對話。
稍後,當穆懷遠離去時,並沒得到任何說服冷秋霞前往「五仙堂」的承諾,因為就連她的父親也說,那小女子決定的事情,多半是沒有轉圜餘地的。
然而,「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既已發現了她,他豈能放棄?
第2章(1)
「秋兒,你不該為了爹和這個家,拒絕穆公子的邀約。」
與穆懷遠見面當天的夜裡,秋霞與父親在燈下對坐,冷老爺對女兒說。
「我當然要考慮您和咱家的作坊。」秋霞不以為然地反駁道:「沒有我,穆公子仍能做出『金縷玉衣』,可是『冷香玉』沒有我,生意會受影響。」
「你以為爹老了嗎?」冷老爺不服地說:「爹還不老,還可以撐起作坊。就算你去,也只是兩年時間,穆公子還答應,只要你去,他會派人來咱家幫忙。」
「他真奸詐,要您來當說客!」秋霞嘟囔道:「您不該跟他說那麼久。」
「你突然把客人丟下走掉,那可不是咱家的待客之道,爹還不該陪他坐坐?」
她歎了口氣。「秋兒不是無禮之人,也沒真認為爹爹老了,只是覺得幫別人幹活,真的很沒勁!」
知道女兒心性甚高,冷老爺開導她。「可是幫比你有本事的人幹活,你不也能跟著他學東西嗎?」
「這倒也是。」秋霞點頭,心裡卻在想,想學那位城府極深的穆公子可不易。她若有所思地問:「爹,您說穆公子能成嗎?」
知道她問的是「金縷玉衣」,冷老爺點頭道:「爹認為他能成!」
爹爹肯定的語氣讓秋霞很不服氣。「他不過二十多歲,哪有那麼大的魄力?恐怕是仗著中山靖王的寵信,他才敢接這個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