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眼底沒有一絲的熟悉,過去的回憶一點也不剩,她選擇默默承受這個結果。於是,司徒日深深吸了口氣,將強烈的痛楚壓至心底最深處,她不能讓人看見她的脆弱,尤其是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必須保護自己,縱使心痛也要掩飾,不能讓任何人察覺。
她更不能成為他的絆腳石。
既然他不記得了,那麼,一切就當作秘密吧。
全部回到原點──最初他們互不相識,如此才不會心痛。
才不會……期待,才不會受傷。
司徒夜的神情終於有了變化,從滿滿的錯愕到不敢置信。
他穿越時空到一千多年後的「未來」,然後又回到這裡?!
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你有何證據?」
「我沒有證據,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朕沒說不信你,只是這一切太詭異了,不過朕也無法解釋為何一眨眼間,朕的頭髮、衣服全都不同。再者,剛才與你對打時,朕竟使出與你同樣的招式,而那個招式朕未曾練過,這所有的一切都讓朕不得不信你的說詞。」
「那是形意拳,是我教你的武術。」
「你教朕?!」司徒夜揚起下顎,本有些不信,但她的身手卻讓他相信了。他也欣賞有實力的女人。「那我們的關係為何?」
「我剛剛不是說了,我是你的後輩子孫。」
「別騙朕。你看朕的眼神一點都不是看待祖先的樣子,你我關係必定匪淺,老實告訴朕,我們是什麼關係?」
司徒日眸子定定直視他,沒有一絲慌亂,「我們確實只有血緣關係。」
他覺得她對自己有所保留,無妨,他有時間慢慢套話。「那你知道朕幾時會死嗎?」
司徒日愣了一下,不知該不該說。
第8章(2)
「儘管說。」
「我……不記得了,抱歉。」她決定還是別說,以免影響了歷史的軌跡,那樣的責任她承擔不起。
司徒夜沒有繼續追問,轉移話題道:「沒關係。既然你是隨著朕來到梁國,朕自然要照顧你,畢竟你是朕的……子孫,你的武功很強,讓你成為朕的貼身護衛會不會太委屈你?」
他靠得很近說話,司徒日一動也不動,淡淡回應,「好。」
「韓尉!」他喜歡她這份鎮定的氣質,好似沒有任何事能夠影響到她,這點和他很像。
「皇上。」
「教導她如何成為護衛,以後由她負責朕的安全。」
韓尉眉頭一皺,雖覺不妥也無法反駁,「遵命。」
司徒日臨走前回頭看了司徒夜一眼,四目交接的瞬間又迅速收回目光,跟在韓尉身後離開。
「無論皇上有多相信你,我都不會相信你,若你敢傷害皇上,我絕對會讓你後悔莫及。」韓尉冷冷警告。
「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他。」她露出苦澀的笑容。
司徒日睡不著,因為不會輕功,無法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躍上屋簷賞月,只能在房前的廊上踱步。
她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也能穿越,看著天上的月,明明是同一個,卻相隔千年之遠,想必她的失蹤會讓爺爺他們相當焦急,加上司徒夜又再次失憶,她顯得格外寂寞。
為了驅散這股寂寞,她走到庭中央練著形意拳,企圖藉由身體的疲累來遺忘這突如其來的變量。
所有的套路都再熟悉不過,偏偏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一股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令她有幾分心慌意亂,最後氣息亂了、招式也亂了。
「你的心不定。」在一旁觀察許久的司徒夜在她停下後開口,「若我現在要殺你,你一定會死。」
不知為何,在和她相處時,他不想用「朕」這個代表了兩人身份懸殊的詞。
司徒日沒有回答,只靜靜立於一旁調息。
「這裡讓你很不安對嗎?」
「嗯。」縱使不安,也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現在她終於能體會當初他穿越到現代為何刻意表現淡然,因為那是保護自己的方式。
「很遺憾,我不記得與你相處的任何事情,要不然也不會讓你不安了。」他溫柔地說,「來,跟我來。」他突然牽起她的手往外走。
司徒日不發一語隨著他往前走,穿過迴廊、經過層層侍衛守護的地方,來到一座閣樓的最高處。
今天是滿月,月光照得四周景物一片銀白。
司徒夜挑了個能夠清楚看見月亮的地方坐下,整個人非常放鬆,「這裡是天水閣,每當我有煩惱就會一個人來到這裡,往外遠眺能看得很遠,心境會開闊許多,思緒也會變得清晰,再棘手的問題也能迎刃而解。」
司徒日看得出他確實喜歡這裡。「為什麼告訴我?」
「不知為何,我不喜歡看見你困擾的樣子,我會想幫你,想對你再好一點,捨不得見你傷心難受……」他朝她招手,示意她靠近,司徒日沒有抗拒的朝他走過去,他又牽住她的手,「我很想對你好,想看見你笑,更想把你留在身邊,你是第一個能讓我這樣信任的人,除了母妃以外……」
司徒日突然握緊他的手,情不自禁的。
「我有告訴你母妃想殺我這件事?」看見她頷首,他不由得露出苦笑,「我果然信任你才會對你說這些。生在帝王之家,總是有萬般無奈,有太多事情不想做卻偏偏得做,所有情感也得經過重重考驗,甚至到了最後一刻,你最信任的人也有可能背叛你。」
「我不會背叛你。」
「我知道,我信你。」沒有理由,他就是信任她,那種感覺就像是他們認識已久。「我的兩個兄長勾結北夷,準備對梁國出兵,我最信任的親弟弟也背叛我,現在我只能靠自己了……」
「讓我幫你。」即便無法說出心意,她只求能在他身邊幫上一點忙。
「不,你只要陪在我身邊就好,不必捲入那些事裡。我的頭好疼……」
「靠這兒吧,我幫你揉揉。」終究,她還是心軟了。
司徒夜枕在她腿上,閉上眼睛,「好奇怪,有種感覺你不是第一次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