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算帳之前,你若先來個求饒兼痛哭流涕,或許我還有可能原諒你;還有,誰跟你nobody了,我可是羅蘭家族歷來最美型的繼承人。」
某人很不要臉又自戀的自行對號入座,也不想想根本沒人說她詩中指的對象就是他。
伊芙驀地旋身,腿上厚重的詩集啪一聲落地,書頁被風吹拂,迅速的一面又一面翻飛著。
威廉手上純屬戲弄意味的槍倉皇的滑落,鏗鏘聲中,在染上髒污的靴邊轉了數圈後靜止,接著,靴上陡現一雙白皙的裸足,裸足很不客氣地踩在靴尖處。
威廉滿臉詫異,因為他的頸子讓她緊緊環摟住。他的心像瞬間讓人強硬地撬開一個洞,然後對方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擅自住了進去。
而那個人,此刻近在咫尺。
伊芙湊近他的臉。她看來有些憔悴,好像剛哭過,凝著水光的明眸緊鎖在威廉左前額上的那道疤痕上。疤痕極淡,至少必須相距五公分之內才能看得真切。
「太好了……疤痕不深,你能繼續當世上最帥的吸血鬼王子。」她蹙起的彎眉剎那間舒展開來,發顫的唇瓣漾起一朵淺淺的笑。
這下,威廉知道自己栽了,徹徹底底栽了!
假性同性戀的「假性」先被摘掉,然後現在同性戀的「同」也要被去除,再然後……反正什麼都毀了,他的自尊、一世英名都毀了。
他煩躁的大掌滑過她短薄柔軟的髮絲,微微將它揉亂。伊芙一愣,赫然迎上威廉凜冽的目光,從未見過他如此嚴肅。
第6章(2)
「威廉……」
「三個半月的房租外加積欠的利息,一共十萬台幣,不收支票,只收現金。」才剛說他嚴肅,旋即又露出小氣的嘴臉。
伊芙露齒微笑,隱約閃動著一絲頑皮。「那,接受賣身抵債嗎?」
威廉冷哼,「那也要看是怎樣的條件。」明知道她是在說笑,他的心卻直犯癢,搞什麼鬼……
「我有預先支付頭期款了。」驀地,麗顏上的微笑益發燦爛。
「什麼頭期款?見鬼了,我一毛都沒收……」
吝嗇鬼的驚呼還沒結束,狐疑的眸子瞥過她笑得靦腆羞澀的笑靨,剎那,神經在緊要關頭特大條的美少年終於醒悟。
他瞪大了眼,「那種東西也配當頭期款?我都還沒跟你算那筆爛帳!」
「如果不滿意,我可以再付一次。」伊芙晶亮的水眸瞄過他那紅潤的薄唇,緊張得掌心直冒汗。
威廉遏止住滿腹牢騷,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我沒那麼飢渴。」話才剛說完,漫不經心的銳眸倏地縮緊,梭巡過她臉頰以及唇側的擦傷。
他立即拉過她的胳臂,將她的馨軀微攏在懷側,抬高她的下巴,蓄滿怒意的眼一寸也不放過地猛瞧著她。
伊芙垂掩雙眼,試圖掩去驚悸,更因為一種近乎自卑的自厭感使她不敢直視威廉的雙眼。
「這是什麼?」威廉低吼。
「擦傷。」她說得一臉心虛。
「你想騙鬼啊,好,擦傷也有分很多種,你這是哪一種?」
「我被逼著補制之前我不在時該生產的毒品,在提煉花精時……」她睜眼說瞎話,很自然地瞎掰,顯然是在威廉古堡瞎掰成習慣的惡習延續至今。
「死老頭想親你,你抵死反抗,所以才有這些擦傷。」既然她堅持不肯吐實,他索性替她招認。
伊芙抿起發顫的唇,倉皇地轉開臉。威廉那太過深邃的瞳眸令她極難承受,她厭惡與薛爾頓有關的一切,但諷刺的是,她偏偏與薛爾頓密不可分。
溫暖的指尖輕輕觸過傷痕,宛如蝶翼短暫停駐,那溫柔的力道令她詫然。
伊芙愣愣地看著威廉,他也凝視著她,蹙起的雙眉洩漏了他不輕易說出口的撫慰。
這樣就夠了,只要他不再拿厭惡或不屑的目光看她,光是這樣就足夠了……
「說真的,死老頭還算人模人樣,撇開他是你名義上的養父不談,難道你真的不……」
某人的正經與嚴肅永遠都只有三分鐘熱度,時間一到就像魔咒自動解除,讓人完全拿他沒轍。
唉,羅蘭家被寵壞的小子。
伊芙歎了口氣,有點無奈地解釋,「我害怕亞力克,他對我的執著不過是對所有物的佔有慾,因為我始終不肯歸順薛爾頓,所以他才會……」
「他成功過嗎?」這突來且毫無頭緒的一問,讓她愣住了。
「成功過什麼?」
某張臭臉很彆扭的沉默了半晌後才說:「吻你。」
伊芙神色黯然地執起手背摀住唇瓣,「我不想騙你說沒有。」
「你、你竟然用那張已經被玷污過的嘴親我!」威廉立即暴跳如雷,心中又悶又惱,充滿專屬物被竊取的躁怒。
「對不起……」伊芙悵然的低垂著頭。「我只是……」
「只是什麼?」
「那時候,我以為也許再也見不到你,而我好想要……」
「想要什麼?」威廉微微屏息,實在受不了她一再欲言又止。
媽的,她最好不要突然給他迸出一句她很想再見小舅一眼之類的鬼話,否則他一定翻臉,轉身就走。
茉莉般白嫩的小臉漾起淡淡的瑰麗色澤,伊芙仰眸直望入他深幽的眼中。
她如風鈴的嗓音徐徐地剖述著,「我想在離開之前,記住你的味道、你的觸感,所有屬於你的一切,我都想牢牢記住。」
「為什麼?」微些沙啞的嗓音襯上迷離的神色,他緊鎖的瞳眸像熠熠閃爍的黑寶石,奪人心魂。
「什麼為什麼?」伊芙迷惘不解。
這次,威廉終於翻了個白眼,而且驚人的是竟無損他的俊美。不耐煩的他索性自己動手將伊芙壓在牆上,然後展臂雙肘分別撐於她身側,像個侵略者般以佔上風之姿睥睨底下的她。
伊芙顯得茫然,好似整個世界只剩下威廉與她,他的俊美無瑕幾乎令人窒息,想想,他會自戀也是很理所當然的一件事,他幾乎完美得像一幅畫……
威廉以極緩慢的速度傾近她耳畔,「把話說清楚,你為什麼想記住我的味道?」頻頻失速跳動的心湧起翻騰的浪潮,再也不能平靜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