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他是誰。」翁斯琪微愣,笑容有些僵硬。
被不同的兩個人問到一樣的問題,感覺很奇怪,好像言後軍和那個黑道千金很有默契。
「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事,希望你聽了之後別激動。」言後軍語氣嚴肅,正色道:「喻春承是我父母的恩人,兩老的命都是他救的,對我們家恩重如山,所以,只要他開口的事,我爸媽一定會答應。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竟然……」
言後軍將前因後果娓娓道來,用字遣詞非常小心,他不希望因為一場鬧劇似的逼婚而傷害了女友,也再三保證自己一定力抗到底,不會讓她有半點委屈。
但是,翁斯琪的反應卻出乎他意料之外。
「嗯,我大概明白了。」這不正是她提分手最好的機會?她怎能不好好把握呢!翁斯琪深深呼吸,然後鼓足勇氣對他說:「我們分手吧。」
「我告訴你這件事,不是要跟你分手。」言後軍以為她誤會了他的意思。「我已經拒絕他們無理的要求。」
「為什麼要拒絕呢?這不是你們報恩最好的機會嗎?」翁斯琪假裝十分識大體,國際伸展台的魅力值得她變成這麼大方的女人。「對方不是才要求一年嗎?仔細想想並不過分,如果連一年的時間你都不願意犧牲,又該怎麼報救命之恩?」
「你贊成?」言後軍非常訝異,印象中,她是個醋醰子,也曾經因為女客人對他示愛而生悶氣好幾天。
「不是贊成,而是這件事情牽扯到上一代的恩怨,對方又是有黑道老大背景的人,如果我們不從,結果會比較好嗎?」
「我不怕。上一代的恩怨,沒道理讓你委屈。」
翁斯琪揚起嘴角。他如此為她設想,她是真的很感動,但是現在感動幫助不了她踏上國際伸展台的夢想啊!只能對他這份心意說抱歉了。
「能成全你爸媽多年來想要報恩的心願,我不覺得委屈。」她搖搖頭,微笑道:「我也不是害怕對方的勢力,只是,如果能用一年的時間解決上一代的恩怨,不是很划算嗎?我知道你母親不是很欣賞我,現在剛好可以讓我表現一下,也許她會覺得我很懂事而喜歡我,以後我們要結婚,應該也不會遭到反對。反正才一年,我們只是暫時分開,又不是真的永遠分手,答應這個要求也沒什麼關係吧?一年後我們還是可以繼續交往呀。」
言後軍沉默不語,一雙漆黑如夜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女友,一邊聽著她成熟的言論,心裡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她如此為他設想,甚至願意犧牲讓步,是多麼了不起的情操,為什麼偏偏他心裡一點感動也沒有?
翁斯琪被他瞧得有點心虛,緊接著說:「而且我也有件事要告訴你,我們經紀公司很肯定我的能力,替我敲定了一連串的工作,接下來我會去美國發展……也許需要一年半載,總之我們會分開一陣子,倒不如就順水推舟答應他們,償還這個大恩情吧。」
「所以你已經決定要去美國?」他滿臉詫異。之前他完全沒聽她提過有這樣的計劃。
翁斯琪笑著避開他的目光,逕自端起高腳杯輕啜一口紅酒,穩住心緒,掩飾不安。
「這是公司臨時決定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嘛。」她輕輕擱下酒杯,迎視他的目光,佯裝誠懇地說:「你知道這一直是我努力的目標,如今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我當然要把握,難道你不支持我?」
言後軍當然知道美夢成真的可貴,他也是熱切追求夢想的人,怎麼可能阻止女友有更好的發展?除了同意,他沒有別的選擇,可是,為什麼他心裡有種被背叛的感覺?在這個緊要關頭,她不但無法和他並肩作戰,還贊成他棄械投降,頓時讓他士氣受挫。
「反正才一年,難道我們的感情禁不起這一年的考驗嗎?我都對你有信心了,你對我沒信心嗎?」夢想已近在眼前,翁斯琪故意這樣說,催促他趕快點頭答應。
言後軍沒有說話,只覺得心情極為複雜。他以為透露這個消息後,必須安撫女友的情緒,怎麼現在卻是他心底一團混亂?莫非這真的只是小事一樁,就像舉手之勞那麼簡單,只有他大驚小怪?
這頓食之無味的晚餐,讓他心情更加煩躁不安了。
連續幾天,言家兩夫妻都不肯和兒子說上一句話。
言後軍又氣又無奈,一對年過半百的夫妻究竟為什麼可以這麼幼稚?
「這香蒜豬排真好吃,老婆,你真是好手藝!」言彰義吃得津津有味,佩服得五體投地。
「對啊,媽的廚藝沒話說,我也吃吃看……」
然而曲女俠好身手,長筷一伸,咻一聲當場夾走言小兵相中的那塊大豬排。
一雙筷子就這麼停在半空中,言後軍嘴角微微抽搐,覺得老媽真是幼稚,但他敢怒不敢言,因為她是女俠,他是小兵。
曲女俠搶走了香噴噴的大豬排沒關係,瞧,盤子裡不是還有一塊嗎?不跟女俠爭,他再接再厲舉箸朝最後一塊豬排進攻,然而又是咻的一聲,曲女俠這次連同盤子一起端走。
「老公,把這塊豬排拿去餵大吉。」
「媽!這太過分了!」忍無可忍,言後軍生氣地道。以為他不知道大吉是對街吳嬸養的秋田犬?寧願把東西拿給狗吃,也不給他這個親生兒子吃是嗎?
「喔,好,大吉又乖又可愛,上次不知道從哪裡叼來一顆球給我,肯定是因為我們常餵它吃東西,知恩圖報,把球當禮物送我,所以我們做人哪,怎麼能比狗還不如呢?」言彰義話中有話。
言後軍只能歎息。多日來的反抗不見成效,父母心意已決,連女友都為了夢想遠走高飛,剩下他獨自可笑地鬧著彆扭。
他們這突如其來的要求讓他煩心,莫名其妙的一年婚姻更讓他摸不著頭緒,他最近的心情簡直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