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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謝萬歲。」朱爾靜恭敬的一飲而盡,嘴角迷人笑意一閃。「但凡皇兄有命,臣弟自當肝腦塗地、在所不辭,萬歲又何須掛齒?」

  「好!」信武帝大樂,「今日好酒盛宴,皇賢弟可要盡興,大醉方歸,不然就是不給朕面子。來人,再給靜王爺滿上!」

  「是。」內侍忙斟酒布菜。

  後宮眾佳麗有幸齊赴皇家盛宴,本就爭相打扮得花枝招展,再加上聽聞此宴是為了宴請年輕俊俏、面如冠玉,有天下第一美男子之譽的靜王爺,眾姝更是芳心蠢動,人人巴不得妝點得天仙下凡似的,就為了能得靜王爺多瞧自己一眼;自然這樣的心思,嘴上是說不得的。

  遠遠坐於下位的喬婉眼裡瞧得明白,可她半點也不敢取笑旁人的癡心妄想,因為就連她自己,何嘗不是為了能夠再見他一面、再多看他一眼,而感到歡喜雀躍,不能自抑?

  她神情含悲帶喜,眸光癡癡,無論花了多大的力氣,就是無法維持往昔的平靜如常。

  杜子春正為皇后說了一句什麼而嬌笑著,目光不經意瞥向喬婉,突然生了疑心。

  「咦?」她隨著喬婉癡盼的眸光望向座上英俊爾雅、談吐風流的朱爾靜,腦中靈光一閃,見獵心喜地笑了。「真好,太好了。」

  「怎麼了?春妃妹妹。」雍容優雅的皇后微挑黛眉,「你笑得這般開心,可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笑話,不如也說給我們笑笑如何?」

  杜子春眸底閃過一絲厭惡,但面上笑得更燦爛了。「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妾出身名門,並非那種小家子小戶子的野丫頭,又哪裡懂得說什麼湊趣兒的笑話呢?不過倘若娘娘覺得悶,倒是可以請婉貴嬪表現表現。臣妾聽說山西梆子戲挺好,婉貴嬪自山西來,想必也懂得唱幾曲吧?」

  朱爾靜神情自若,一臉有趣地跟著眾人視線望向成為目光焦點的喬婉,任憑杜子春銳利目光如何打量審視,半點形跡也不露。

  喬婉心頭警鐘大作,微微低頭,臉上揚起羞怯卻不安的笑容。

  皇后眉心微蹙,隨即親切笑問:「婉貴嬪長得這般靈秀動人,原來並非江南姑娘,而是自山西來。本宮從未見過山西風光,然而既能培育出如此佳人,想必也是山靈水秀的神仙寶地了。」

  「謝皇后娘娘誇讚,鄙妾愧不敢當。」喬婉粉頸垂得更低,柔聲道:「回皇后娘娘的話,那是鄙妾自小長大的地方,若以私心而論,自是樣樣兒都好的,然而山西地處偏遠,實話來說,又哪裡及得上京師繁華、江南富麗?」

  皇后娘家出身國戚,乃京師貴族之女,春妃卻是江南水鄉望族,軍門之後,她一番話婉轉謙遜,倒是一次捧了兩個人,四平八穩,哪邊也不得罪。

  朱爾靜笑著敬了皇帝一杯酒,卻是豎起雙耳,仔細聽著這頭的動靜,聽到喬婉的話,總算稍稍安心。

  果然是他聰慧伶俐的好婉婉。

  「朕記得婉貴嬪寫得一筆好字,也彈得一手好琴,」信武帝興致也來了。「不如今兒你就當眾奏一曲給大家聽聽,也讓朕這個琴棋書畫、吃喝完樂樣樣精通的御弟品評品評。」

  喬婉小手微微抖了下,強抑怦然狂跳,款款欠身。「既是皇上有命,鄙妾也就斗膽獻醜了。」

  「貴嬪妹妹性情溫婉謙遜,真教人喜歡。」皇后笑容和煦的看著她,「來人,將本宮那把焦尾琴取來,贈予貴嬪娘娘。」

  「娘娘,鄙妾何德何能……」喬婉嚇了一跳,忙謙辭,「怎配得上娘娘如此厚愛,又怎當得起這上好古琴呢?」

  「傻妹妹,名琴贈美人,天經地義,又有什麼當得起當不起的呢?」皇后滿眼都是疼愛。「至多往後有勞妹妹常常彈給皇上和本宮聽,到時候妹妹可別嫌煩就行了。」

  「婉婉不敢。」

  「彈得好不好還不知道呢,就在這兒說得天花亂墜……」杜子春豈是容得了人的,忍不住冷嘲熱諷,皮笑肉不笑地道,「皇后娘娘這麼疼我們這些後宮姊妹,可說是我們天大的福分。不過娘娘也切莫寬容得離了譜,還得看看有些人是不是值得您這樣『百般呵護』呢?」

  皇后打的什麼如意算盤,她杜子春又怎會看不出?

  想必是藉機拉攏那個裝可憐的狐媚子,好攏絡住皇上的心……哼!

  皇后故意置若罔聞,對喬婉招手一笑。「婉妹妹來本宮這兒坐吧,等會琴一到,也好就近操持給我們欣賞、欣賞。」

  杜子春幾時被這樣冷落漠視過,不禁又羞又辱,氣得臉都漲紅了。

  信武帝早習慣了這些後宮佳麗為自己爭風吃醋,甚至還頗為洋洋自得,自顧自地和朱爾靜飲酒,也沒當一回事。

  「皇兄,」倒是朱爾靜覷了個空,湊近兄長耳畔低聲道:「看來我這些嫂子個個恨不得把您搶過來,一把含在嘴裡才甘心哪!」

  「哈哈哈……御弟說得是。」信武帝樂得合不攏嘴。「不過女人嘛,就是愛拈酸喝醋,也不想想朕可是一國之君,天下美女皆盡屬朕所有,朕今兒愛睡哪個就睡哪個,又幾時輪到她們那些心胸狹窄、窮極無聊的女人作主了?」

  朱爾靜也笑了,滿富興味的眸子底卻風雷隱隱。

  他最心愛的女人,在這個「君王」眼裡,竟也被歸類於後宮心胸狹窄、窮極無聊的女人堆裡?!

  婉婉的慧黠、體貼和純真美好,朱信武竟是瞎了狗眼,半點也不懂得憐愛珍惜?

  朱爾靜胸口痛楚又酸苦地憋著一口氣,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麼。

  朱信武不懂得珍視婉婉,令他忿忿不平,可倘若朱信武當真夜夜臨幸婉婉,他光想就快發瘋了。

  然而婉婉若不能得朱信武專寵,又於他大業有礙,那麼他倆為此所做的慘烈犧牲不就白廢了?

  朱爾靜,你究竟想怎麼樣?!

  他只覺心如刀割,呼吸困難了起來,拿著琥珀杯的修長手指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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