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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狐狸?」小婢一頭霧水。

  「就是那該死的辜靈譽!」

  「少爺在明月樓……啊,不行,現下不能過去……辛姑娘,留步啊!」

  風吹拂時,珠簾叮叮咚咚,明月當頭照,輕紗朦朧,映上人影,融融春意在樓內酒席中流動,平日宮廷內方可窺見的明爭暗鬥,原汁原味的搬到明月樓開演。

  從前眾家淑媛對這個辜靈譽只停留在鎮日病懨懨、臥榻不起的印象,縱然他親爹可是當朝皇上跟前的唯一紅人,官階位居二品的大宰相,如能訂下秦晉之好,對家運興盛絕對是有益無損,只可惜沒人會傻到挑一個隨時都有可能葛屁的藥罐子訂下白首盟約,說不準洞房花燭夜過後便得守一輩子活寡,如此風險實在冒不得。

  情勢迭變,昔今大不同。

  當辜靈譽身披紫衫,活跳跳的步進宮廷時,翩翩儀態不僅令人絕倒,曾探望過病情的王公大臣更驚詫於他有別於以往的木訥寡言,不復病痛纏身時軟弱無能的模樣,說起話來鏗鏘有力,神姿煥發,進退有據,言笑自負,頗有乃父之風。

  一時之間,無人不拜服在辜靈譽的風采之下,盛況空前。

  他不單是朝廷炙手可熱的寵兒,在坊間更成了雲英未嫁的姑娘家覓婿榜單之首,其他公子哥恨不能變成辜靈譽,只消一記眼色,便能擄獲眾女子的芳心。

  沒人料想得到,昔日那個又病又無能的辜靈譽會有今日的風光,當初鐵口直斷,論定他活不過弱冠之年的算命仙,砸了祖上三代留下的招牌,羞愧得鑽進某道地洞,至今還不敢出來見人。

  辜靈譽,堪稱當朝京師第一名門貴公子,當之無愧。

  現在,席上坐著的全是一時之選,歸於安穗公黨派底下的屠將軍的女兒,祖上兩代皆官拜三品的葉督統的侄女兒……最耀眼的當然是由童貴妃所生、排行十二的靜樂公主。

  靜樂公主深受皇帝爺喜愛,驕氣重,架子頗大,不過是偶然某一次遠遠的瞄了一眼陪同父親上朝的辜靈譽,從此便芳心暗許,非他不嫁,獲悉今夜辜府有大宴,自然不能少了她。

  她坐在辜靈譽右手邊能掌控全場的上座,席間不時晃動螓首,與他交頭接耳。

  淪為陪襯的名門千金們眼紅之餘,只好藉著低頭猛吃來彌補空虛感。沒辦法,身份有別嘛!

  幾杯黃湯下肚,靜樂公主的情緒越來越高亢愉快,兩頰暈紅,半挨在辜靈譽的肩側,眼尾含媚,咯咯嬌笑,戳高玉指,直鬧著要他哼曲助興……

  怒髮衝冠的辛芙兒狂奔而至,一眼撞見,撥開珠簾的柔荑驀然僵住,雙腳定在原地。

  笑聲倏地消失,張張粉顏有志一同的睞向這位臉色鐵青的不速之客,登時你覷我,我覷你,互相猜忌,若比作鴻門宴當如是。

  辜靈譽好整以暇的端起杯子,啜了一口,不著痕跡的推開借酒裝俏,膩在肩側的靜樂,不疾不徐的回首一瞥,墨染劍眉半挑半揚,饒富興味的轉動眼珠,嘴角微揚,藏有言說不盡的狡智。

  「辛姑娘?」

  酸酸,芙兒,然後是辛姑娘,由熟稔再到形同陌路的稱呼,說真格的,她感到莫名的火大。

  口口聲聲稱她為改變命運的救命恩人,態度忽熱忽冷,縱然是她不斷的推拒他所謂的報恩,實在也不必如此冷漠相待吧?可惡的臭狐狸!

  辛芙兒露出僵凝的笑容,依循相同的模式回敬他,「辜公子,打擾了,小的有一事不太明白,特地前來解惑。」公子,小的,相當刻意兼故意的用法。

  一聽她自稱小的,辜靈譽頓時淹沒在輕蔑眼波之中,差點滅頂。鬼怪見多,說實在話,還是覺得有呼吸心跳的凡人最可怕。

  「辛姑娘不明白些什麼?」他撩褂起身,由橫覷改為正視。

  辛芙兒冷笑,「還能有什麼?自然是與晚膳一事有關。」

  「晚膳怎麼了?」他揚高眉頭,故作驚訝,模樣當即是渾然天成,毫不造作。

  「明人不說暗話,少在我面前裝傻!好端端的,為什麼給我換掉菜色?你究竟存什麼心?」她雙眼凸瞪,一字一句全出自咬緊的牙關,分外清晰。

  「我看近來辛姑娘似乎有些浮腫,怕是魚肉吃多,有礙健康,特地讓廚子弄清淡些。」

  好你個辜靈譽,擺明拐著彎暗指她發福!

  辛芙兒扯了扯唇,「辜公子,你這麼費心的替我著想,還真是不容易哪!還是說,你嫌我這金帖貴客礙眼,所以故意這般整我?」

  「辛姑娘,言重了。」

  又來官腔那套,聽得她纖眉怒蹙,卻礙於現下時機不宜,只能暗暗腹誹。

  「我管你幾兩重,把我的大魚大肉還來!」辛芙兒快步上前,土匪似的抱起桌上那只尚且完整的醉雞,在眾人錯愕之餘,抓過辜靈譽手中半涼的魚翅羹,仰頭灌盡。

  她扔下瓷碗,執袖抹抹嘴角,掉頭便走,視在座鶯鶯燕燕猶如非陽間之物不存在於眼前,明明去路寬敞得很,硬是要擦撞某人方才被賴蹭過的厚實肩頭。

  「且慢。」

  欲撥開珠簾離去時,赫然被喊住,她轉頭,冷冷的看著他,臉上寫著:你奈我何?

  「辛姑娘,你這樣做是否有些不妥?」辜靈譽的嗓音清冷生疏。

  「怎麼個不妥法?」臭小子,幾日不見,氣焰越來越高張,凡間之事,好的不學,盡學些壞的,早知如此,乾脆一劍戳爛他。

  「今日在場的可都是為我而來的貴客,辛姑娘貿然挾持醉雞,豈不是刻意令我難堪?」

  「分明是你先起的頭……」她想了想,嗤哼一聲,「我只是討回我該得的,辜公子言重了。」掉頭閃人。

  撥開珠簾,她的身側傳來沙沙腳步聲,垂眸一瞥,某人竟開始對她懷裡的醉雞「毛手毛腳」,她氣不過,開始與他暗中較勁。

  「真是太放肆了,哪裡來的粗俗丫頭,居然在本公主的面前撒野、掃興,還不快點放手!」靜樂公主妒火狂燒,阻止兩人繼續曖昧的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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