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吳彩虹早已淚流滿面。
雖然他終究還是沒能控制自己的火爆脾氣,再度跟她見面後,忘了要誠心誠意認錯道歉,還因誤解又大發春霆了。
原本對他的行為感到不可思議,可在聽完他自我訓練了兩個月,隱忍住五十次沒在眾人面前發火抱怨的修練,那一則則向她報告的紀錄,教她感動又訝異。
以他個性,要他忍著一兩回怒氣不發作,已是不可能辦到的事,他卻能持續隱忍五十回,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奇跡。
而心性高傲的他願意去思考如何改變自我,那更是難能可貴的事。
儘管,他的修行到頭來仍輕易就被自己攻破,可她已對他有很大的改觀,沒想到他能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難道……他其實是在乎她的?並非是被她拋棄感到自尊受損,才來找她麻煩,刻意惡言相向?
第9章(1)
王子靳開始在吳家外面站崗。
正確來說,他只是坐在車子裡,透過擋風玻璃緊盯吳家的門,等待吳彩虹出來。
吳彩虹早上起來跟家人用完餐後,才打算再陪父親一起去田里幫忙,正要踏出家門,卻見對面停了輛房車,王子靳人就在車裡,她一時不知如何面對,只能轉身進屋,告知父親、兄長她今天想留在家。
吳父和吳國偉並沒特別注意停在對面的房車,更不知裡頭有人,因此不疑有他的開著自家小貨車便往果園去了。
吳彩虹雖回到樓上待在房間看漫畫,但其實心有旁騖,每隔一段時間就認不住走到陽台,偷偷觀望樓下那輛銀灰色房車。
他的車一直停在那裡,隱約能透過深色隔熱玻璃,看見他左手肘撐在車窗框、支著額頭的身影。
她眉頭一攏,開始感到不放心。
雖說待在車裡的他一定持續開著冷氣,但這正中午的炎熱酷夏,肯定仍熾熱難受,而他最怕熱、怕流汗,又怎會這樣屈就在猶如烤箱的車裡度過一上午?
他早餐有吃嗎?是幾點就在那裡等了?他是在等她主動找他說話嗎?
中午時分,再度前往二樓陽台觀望車子動靜的吳彩虹,益發擔心起來。
這寺,聽到樓下傳來母親喊她吃飯的聲音,她轉身下樓。
「彩虹,你有沒有看到對面停的那輛銀灰色車子?我早上出門買菜,回來時還在,車裡的人不知是在等誰?坐在裡面吹冷氣吹一上午,不知要浪費多少油錢吶?」吳母納悶說,對這怪異情景很好奇。
她只在出門及返家時偷瞧那車子,隱約看到駕駛座上是個戴墨鏡的男人,而會認定對方沒熄火一直開著冷氣,是因這種大熱天,若沒開冷氣還在車裡待那麼久,早被烘曬成人干了。
吳彩虹一度想開口,告知母親對方正是他們昨天談論的對象,卻突然有些躊躇,一時說不出口。
她其實不知道該拿一直等在那裡的他怎麼辦,是希望他放棄離開,或該去聽他說幾句話?
儘管他蠻橫霸道的言行一再傷了她,可她無法真正怨恨他,尤其在聽過他的手機錄音留言後,其實已氣消大半了。
只是她不希望自己太過心軟,輕易就向他言和,她還是想表達對他的抗議,才選擇暫時不理他。
只不過見他將自己關在狹窄的車內,感覺像在自我懲罰,她不禁心疼不捨,有些拿他沒轍。
午飯後她再度上樓,待在陽台觀察,而車裡的人依然豪無動靜。
現在都一點半了,他竟然也沒打算下車去吃午餐,該不會真要絕食靜坐吧?
她心口微微一抽,思忖著車裡的他有沒有多喝水補充水分啊?
她愈來愈無法硬下心腸作勢不管,正考慮要下樓找他,忽地看見駕駛座上,原本只是一手支額頭的他,驀然整個上身趴在方向盤上。
她心一驚,急忙慌張地奔下樓,顧不得腳上還穿著室內拖鞋就直接衝到對街的車旁。
近距離透過擋風玻璃看見趴在方向盤的他,感覺不太對勁,她手急敲車窗。
原本閉著眼,神情痛苦的王子靳,一聽到聲響緩緩抬頭觀看,一見是她,他瞠眸愣住。
因她昨日怒聲說不想再見到他,即使很想好好向她道歉,他也不敢直接上門找她,只能一大早等在她家門外,等她出門再跟她談談。
或者,等到她願意主動上前對他開口,就算是怒聲怨罵,他也會欣然領受。
他降下車窗,對她強牽起一抹笑意,才想開口說什麼,她已心急地問--
「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蹙眉問得憂心忡忡。
儘管他不知為何嘴角微微上揚,可臉色很難看,額頭冒著汗,唇瓣泛白,肯定出狀況了。
「可能……中暑了。」他啞聲開口,原本再見到她,該先對她誠心說聲抱歉才對人現下他卻連好好道歉的力氣都沒有。
「你是笨蛋啊!大熱天的幹嘛把自己關在車裡?」她忍不住罵他如此傷身的行為。
「我有……開冷氣……」王子靳聲音顯得虛弱,頭痛欲裂,也覺得自己很不中用,不過是坐在車裡吹冷氣幾個小時,竟然中暑了。
「快下車,先進屋裡我幫你看看。」吳彩虹忙拉開車門,催促他下車,真怕他就這樣昏倒在車內。
一聽到她願意邀他進她家,儘管身體難受無力,他仍撐起身子熄火下車。
所幸他還有一點力氣,勉強能步行到僅幾步之遠的吳家。
一領他進客廳,吳彩虹便對訝異的從廚房走來探看的母親道:「媽,他中暑了!你幫我倒個米酒,我先幫他刮痧。」
說完,她匆匆去冰箱拿罐運動飲料返回客廳,先將吸管插上鋁箔包,才把冰涼的欽料遞給坐在沙發的他。
「先喝完,我幫你刮痧。」
「刮痧?」大口喝下半罐飲料的王子靳,這才稍感舒服些,卻對她說的治療方式心存異議。
他一向最怕痛了,何況是那種傷皮肉的民俗療法。
「不用了,有沒有止痛藥,給我兩顆就行。」他仰臉緊閉上眼,背靠沙發,頭仍是痛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