雩雲被士兵左右挾持著送到一座帳蓬內,在裡面等著她的,正是那名下令攻擊的男人。一見到他,雩雲佈滿血絲、憤怒發紅的眼,像要刺穿他似的,狠狠地瞪著他,咆哮著:「把我的五郎哥還我!」
「假使那個男人還活著的話。」輕描淡寫地,男人笑說。「妳不也看到了,是他不顧一切的要與我的手下作戰,假使他乖乖聽話,安分地不抵抗,現在也許還能留下一條命。本來肩膀就受了傷,還那樣頑強、莽撞,簡直就像不要命似的。真可惜,我原以為他會聰明一點的。」
「住口,你沒有資格說五郎哥的壞話。你又懂什麼?五郎哥的好,五郎哥的真,五郎哥的直,都不是你這種膽小鬼能理解的!躲在帳蓬裡,看手下的人為你作戰,算什麼男人!」跺跺腳,雩雲遮住雙耳怒叫。
他挑挑眉。「妳太天真了,小可愛,在戰場上主將本來就不需要下場打仗的,我們只需要指揮,自然就會有人替我們賣命。」
「我真同情那些為你賣命的人,他們真不值!」咬牙切齒的,雩雲心頭掛念著五郎,根本不想多留在這帳蓬中一刻。「叫你的人滾開,我要去五郎哥身邊。」
「去做什麼?替他收屍?」男人從榻上起身說。「忘了那傢伙吧,一個死了的男人對妳沒有用處,眼前妳有更好的選擇。」
雩雲後退一步。「你、你想幹麼?」
「我沒有強迫姑娘就範的嗜好,可是妳第一眼就讓我感到興趣。如何?投入我的懷抱,對妳而言並不是件壞事。我既是這軍營的大將,還是大夏國的三王子,有錢有勢更懂得如何疼愛女人,很快就可以讓妳忘記那個自尋死路的笨男人,進而愛上我。」他步步進逼。
「我不稀罕!」原來他是王子,怪不得身上有股和她不相上下的傲氣,那是崇高的地位所造就出來的。
他拱起眉。「這麼直接就拒絕我的女人,妳還是頭一個。為什麼?那個熊男有這麼好嗎?我長得既比他俊俏,身份地位又絕對遠高於他,妳有什麼理由非堅持要那個男人不可?」
「你連五郎哥的腳趾頭都比不上。」
悍然而無須考慮地,雩雲說:「我就偏愛五郎哥那副熊樣,他不需要長得俊俏,在我眼中就是最棒的男人了。身份和地位算什麼,那不過是炫耀給別人看的東西,並不等同於你這個人的價值。省省你的口水吧,我過一百年也不可能看上你這種卑鄙、無恥又厚臉皮的傢伙。」
「哈哈哈哈。」男人不怒反笑。
「你這個人真有毛病,我罵你你在笑什麼?」該不會讓她遇上個瘋子了吧?
「要是我說,妳跟了我,我就派人去救那個熊男,並放他一條生路,妳會為他作出犧牲嗎?」
雩雲考慮了一會兒。「不會。」
「嘖嘖,那男人若知道這事兒,肯定傷心死了。妳不是口口聲聲說愛他,怎麼連這點犧牲都做不到?妳要對他見死不救嗎?」
「不是做不到,而是沒有必要那麼做。」雩雲斬釘截鐵地說。「我相信五郎哥也會贊成我的決定。死就一起死,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把自己賣給你,換得苟且偷生地活下去。那又如何?我還是不能和我的五郎哥在一起。」
「也就是說,妳把『兩人長相聚』這件事看得比他的命還重?」男人不無吃驚,他顯然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答案來。
雩雲笑了笑。「五郎哥是我的,我是五郎哥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就是我愛一個人的方式。你等著看,要是五郎哥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哼,好個剛烈女子,真可惜了。」
隨他愛怎麼說就怎麼說,雩雲不在乎別人覺得她怎麼樣,只要五郎哥接納她就夠了。
「妳不問我,為什麼我說可惜了嗎?」男人再說。
「我問不問根本不重要,你想說就會說。你不是下個命令,全部的人就得聽你的嗎?像你這種人,根本不在乎他人的意見吧?」而不久前自己也是如此。想一想自己會如此討厭這男人,說不定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幾許自己的身影。
我讓五郎哥受了多少委屈?
——現在懺悔,老天爺會不會原諒我,把我的五郎哥還我?
「妳說的沒錯,我的確是這樣。」男人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不管雩雲怎麼掙扎,他不放就是不放。「讓我告訴妳,可惜在哪裡吧。我所謂的『可惜』,是妳愛錯了對象。妳的男人曾提議,要我把妳送回漢營換取贖金,他便可以留在這兒為我賣命。」
「你胡扯。」她連想都不必想,直接駁斥道。
瞇起一眼,男人笑說:「對,我胡扯,但提贖金一事是真,而且他也有死在這裡的覺悟。妳還不懂嗎?那男人和妳截然不同,妳這般高傲,那樣卑屈的男人根本壓制不住妳,妳得到的將不是一個男人,而是一個僕人,使他順從妳的理由,不是愛而是奴性!」
不能聽他的,這只是他的片面之詞,他企圖用這些話來動搖她!
「妳不說話了?默認我所說的一切嗎?」男人邪惡的眼眸內閃爍惡戲的光芒。「妳同樣也在懷疑吧?懷疑著他到底是愛妳,或者只是因為妳地位比他高,所以不得不說愛妳?」
這男人太詭異了。雩雲心生恐懼,他為什麼能像看穿她一樣地說話,為什麼要將她內心的恐懼揭露出來?他這樣打擊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要不要讓我們來試驗一下?」
不能上他的當,這一定是他的詭計。「什麼試驗都不必,我相信五郎哥。」
「妳的聲音在發抖,證明妳在說謊。呵呵。」男人一聳肩。「多遺憾啊,我本想說,你們若能讓我見識到這世上有所謂的真愛,我就大發慈悲地放你們一條生路,想不到我難得的菩薩心腸,卻沒人領情。」
雩雲咬著唇。「你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