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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不對,是嗜錢的瘋子。」他嘲謔的糾正,絲毫不介意自己佐證傳聞。

  「為什麼好好的臥底不幹,要搞黑吃黑?」連吃麵的樣子都這麼囂張,瞧他那副德行,明明是天生的壞蛋,她想不透為什麼他會是探員出身。

  這種感覺像是殺豬屠夫穿著沾血的塑膠圍裙,站在夢幻甜美的蛋糕店裡帶著笑臉推銷,詭異可笑。

  「你是想查清楚我的底細,還是想深入瞭解我?」鐵宇鈞疏懶的視線狀似漫不經心地淡掃,定定凝在她納悶的臉上。

  「我只是好奇。」她撇嘴,不肯承認內心對他早已堆積如塔的層層迷惑。

  「光是外界那些傳得沸沸揚揚的風聲就足夠你拼湊出我的形象,你有什麼好好奇的?況且,經由超過十二個小時的相處,我們對彼此應該已有最基本的認識,沒什麼可供你好奇。」

  這記軟釘子碰得楚寧老大不高興。「你、你不要以為我是對你的事感到好奇,我是對你的錢感到好奇!」瞧他一副隱私權不容人侵探的模樣就無端火大。

  「錢?」一談到錢,兩人的頻率頓時格外嵌合。

  「我想知道你賺走了大筆的黑心錢究竟都花在什麼地方,是在馬裡布還是瑞士,還是在大溪地買了度假別墅?存在黑市銀行裡生利息?」她仍泛著些微血絲的晶眸瞬間璀璨,細數得不亦樂乎。

  「那你呢?」沉默許久的低沉嗓音陡然打斷她膚淺的幻想。「靠著當掮客、當軍火中介賺來的鈔票拿來投資自己,從頭到腳都是名牌加持,創造出虛美高雅的假象,可是你卻忘了一件事,所謂高貴,不過是一顆真心。」

  正垂首喝湯的麗顏驀然一震,雙耳再也聽不進街道上機車穿梭的喧囂聲,也聽不進川流不止的人聲喧嘩,只聽得見那一句──

  所謂高貴,不過是一顆真心。

  「寧寧,」鐵宇鈞又拿那酥人筋骨的暱稱來折磨她敏感的神經。「你以為把自己偽裝成這樣,就能完美切割你身上流著的東方血液?染紅的頭髮、灰色隱形眼鏡,為了掩蓋東方人的特質,你做足了功課,這麼做對你而言究竟有什麼意義?」

  拿著湯匙的纖指微微顫抖,好半晌,她抿緊了嘴就是不吭聲,最後,他等到的是一聲虛軟的抗辯。

  「鐵宇鈞,少在我面前不懂裝懂,我只是倒霉淪落到不得不暫時跟你綁在一起,但沒有義務聽你訓話。」

  「我只是好奇。」他懶懶的以她之前的說法回敬。

  楚寧心裡清楚得很,他這記回馬槍不過是句隱諱的警告,要她別再愚昧的嘗試探討他背後的故事。

  這個男人粗率野蠻,完全是行動派,靜下來時卻又像是優雅的獸,伺機張開獠牙等著撲攫,可是……他看穿了她,以犀利精闢的言語剝去了她的偽裝。

  那些看在別人眼中不過是美麗的裝扮,他一眼就點破那是她長久以來自欺欺人、華而不實的工具。

  他,光是用一雙眼睛就看穿了她,僅僅一記眼神……

  「你覺得如何?」

  「什麼?」楚寧趕緊回神,抬起茫然的雙眼。

  「目前我並不打算離開台灣,這裡出入境的機場太少,俄國佬雇的那些中國籍傭兵肯定已經布有埋伏,但他們不見得熟悉這裡的地形。」

  「喔。」她掩睫漫應,心神惶惶,「隨便怎樣都好,只要別再讓那群混蛋把槍對準我的額頭,我完全沒意見。」

  「不是沒意見,而是沒轍吧?」鐵宇鈞嘲笑道。

  她瞪他一眼,「你怎能確定那些人是俄國佬雇的?」

  「因為他們是跟蹤你才來到台灣。」

  「你拿出證據來啊。」她總覺得他一臉「都是你害的還敢問」的怪罪模樣。

  「沒有證據。」

  「那你憑什麼亂扣我罪名?」又一個亂把槍口指錯人的瞎眼混蛋。

  「但是我能肯定我走得乾淨利落,沒人知道我的行蹤,而你……是唯一的意外。」直到現在,他還是想不透她是從何得知他人在台灣。「如果你能毫不猶豫地保證確定自己無人跟蹤,我願意收回這些話。」

  楚寧憋了一口長氣,鼓起雙頰,然後很不屑地撇開頭。「誰知道那些俄國佬疑心這麼重,居然懷疑起是我和你串謀,哼!拜託,我才拿了三分之一的頭款耶,難不成你這個黑心不良品會願意跟我拆帳對分?」

  「不會。」他直截了當毫不遲疑的否決她的話。

  「混蛋。」哼,要比乾脆利落,她絕不會輸!

  「混蛋的同伴是什麼?」

  「王八……」下意識脫口的髒話卡在咽喉,害她差點嗆著。

  鐵宇鈞撐起下頷,以睥睨的姿態笑看著她窘惱的逗趣模樣。從最初的高貴嬌媚到性感嫵媚,再到此刻的無助徬徨,她多變的面貌像萬花筒,繁複迷離,燦爛眩目。

  「你瞄什麼?」只要她猛然豎高手中的筷子便能一舉戳瞎他,真想這麼做。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又想調侃我?」

  楚寧努嘴,懶得搭理,卻忽然看他眉峰徐徐聚攏,神情肅穆,難得正經八百,搞得她好不容易放鬆的筋骨又一根根緊繃起來,不禁左右張望,怕那堆專門狙擊的神經病又追上來。

  「幹嘛?你發現什麼了?是不是俄國佬的人馬又……」

  「你的皮夾是不是留在旅館裡?」

  「啊?」她尷尬僵硬的眼珠徐徐一轉,落在大嬸正在找錢給客人的背影上,撫著飽餐一頓鼓脹的小腹,再看看滿桌杯盤狼藉,狼狽的窘困度瞬間破表。

  她轉回目光,再看看鐵宇鈞磨破了一個大洞的口袋。

  留在旅館裡的行李勢必是拿不回來了,除非他們嫌現狀不夠狼狽,預備為錢冒險找死。

  「你的皮夾……」不會這麼慘吧?

  「你說呢?」鐵宇鈞探探空蕩蕩的破洞,讓她看個仔細。

  他探索完兩邊褲袋之後再摸摸襯衫口袋的大掌倏然靜止不動,像是突然察覺異狀,噙笑的俊臉為之一凜,瞬間僵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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