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那些雜事就別說了。」相茗樵有些尷尬地一咳。
「是嗎?要是以後進了相家門,這可就不是『雜事』了咧!」相雅風別有涵意地瞄瞄自家長兄說。
相茗樵假裝沒聽到,問道:「你看到行偉的人沒有?叫他到大廳來見我。順便把所有留守在家中的人也都一起叫過來。」
「幹麼?又要訓活了嗎?」她馬上抱怨地哀嚎著。
「去叫就是了,少回嘴。」
「好、好!」一聳肩,放下手邊的剪子,相雅風朝愣在那兒的寶兒笑了笑說。「恕我待客不周,先失陪一步。」
對身為獨生女的寶兒來說,她從沒想像過兄妹之間的相處該是哪種樣子,但她也可以肯定地說:胡家兄妹絕對和普通的兄妹不一樣,難道說這一家族中的怪胎不只是相茗樵一人?而是全家都很怪?
「讓你看笑話了。」相茗樵淡淡一笑。「我們到大廳去等他們吧!」
「為什麼雅小姐會在做園丁的工作?這種事不是交給下人做就行了嗎?」好奇心戰勝了寶兒的怒火,她追上前去,主動問道。
「我相府是不養沒有用處的人的,不做事就沒有飯吃,他們每個人都清楚這一點,所以管他是小姐或公子,一律都得為這個家做事。」
「這種家規,我還是頭一次聽到。」
「寶兒,等你知道我家有多少人口之後,再來吃驚也不遲。並且你就會懂得我何以要求他們每個人都得做事、管事了。我們家的奴才不多,可以說家裡的每個成員既是主子也是奴才,這也是你爹爹會找上我的理由。他認為我可以駕輕就熟地扮演好你家總管的角色。」
再一次聽見他提起這事兒,寶兒居然不怎麼氣了,大概是走進相府後,有太多教人好奇的新鮮事,令人目不暇給,也就沒時間生氣了。以前她總覺得相茗樵身上掩蓋著一層神秘面紗,如今揭開後,還是一樣令人驚奇。
「你到底有多少兄弟妹妹?」
「二十個。」
「咦?」但先前他不是說那天的少年是么弟,看少年年紀至少有十五歲以上,其間再加上二十個兄弟姊妹的話……我的天啊,相茗樵年紀這麼大了?!
步地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相茗樵好氣又好笑地說;「我知道你在瞎猜什麼,我的年紀雖不小,但也不老,恰恰是二十有五。」
「可是你不是說有二十個弟妹,欺我不會算數嗎?」
「誰說這是同一個娘親生的?我爹爹共有五房妻子,有些弟妹是同一年出生的,這並不奇怪吧!」
曖,原來如此。假使同父異母的話,那的確是有這個可能。
寶兒呼地吐出一口大氣。「真好,有這麼多兄弟姊妹,我爹爹一定很羨慕你爹爹這麼厲害,多子多孫。」
「有什麼好的?一個除了吃喝玩樂什麼都不會的浪蕩子,造了這麼多孽後,丟下爛攤子,將家中值錢的、能賣的都掏空,一個人不知跑去哪裡了。我年幼時成無家中都是些討債的人,飯都煩死了。沒有什麼比擁有一座座有其表的破城更可悲的,我還寧可將這些院子換成能事生產的田地,起碼不用愁三、四十四人三餐的食糧要從哪兒來。」他以一抹苦笑完結。
「……抱歉,我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寶兒懷著歉意說道。
「那都過去了。再說,也算不上傷心,相反地,回想起那段滿腦子只有賺錢念頭的日子來,還覺得挺有意思的。重建傾倒的家園比想像中還有挑戰性——就像我接下宋老的請求,也是如此。」
寶兒訝異地抬起頭。
相茗樵站定腳步,深摯的目光牢牢地看著她。「我好奇是什麼樣的姑娘家,能一擲千金,也想挑戰看看自己能夠將那樣任性的姑娘改造到什麼程度。我想是出於一種無法原諒的心態吧!因為我爹爹也是養尊處優、揮霍無度而將家葬送掉的人。我也許只是想藉著這個機會證明……即使是天生血緣裡有著那男人的揮霍無性,我可以靠著後天的改造,將它克服。」
牽起寶兒的手,他在上面印下一吻說:「我這樣利用你,是我的不好,請你原諒我。」
這個男人真的好狡猾,居然以這樣出乎意外的方式求人原諒。在聽過他先前的經歷之後,哪個人能鐵石心腸地繼續怪罪他呢?寶兒縮回了手,揪著自己騷動不已的心,本來就已經搖擺不定的心,如今更加晃動不安……
彷彿隨時都要從胸口中跳出來大喊著:我原諒你!我這麼喜歡你,怎麼會不原諒你呢?利用也好、改造也沒關係了,丟掉我所有的自尊,我只要你!
「我……」
寶兒正要開口之際,主廳裡卻傳來了聲音。「老大,你把我們集合在這兒,就是要我們看你談情說愛嗎?不會吧!」
硬生生被打斷的話,再一次地吞回肚子裡,寶兒有種逃過一劫,卻又遺憾的惆悵感,也不知相茗樵知道或不知道她的想法,只見他朝寶兒無奈地笑了笑。
「看來,得先解決殺風景的事了。過來吧,我把他們介給你認識。」
很自然地握著她的手,他帶著她走進大廳後,—一點名,在場的男男女女大概也有十多個,從最小的十歲全妹,到年紀最長的二十幾歲大妹,雖然長相與年齡不盡相同,但他們的共通處就是都對寶兒流露出高度的興趣。
「這個是全弟行偉,你見過了吧?行偉,告訴宋姑娘,你到底是我的誰。」先敲了自己么弟的腦袋一下,相茗樵說。
吐了吐舌,摸著腦袋的少年哈哈地笑說:「沒辦法,誰叫老大那時候一臉吃癟的樣子,我只好隨口胡謅嘍!但宋姑娘也真好騙,像我這種黑不溜丟的貨色,誰會收我當孌童啊!」
寶兒被他這一調侃,臉蛋又紅了。
「少說一句,行偉,要不你等著被扒皮喔!」相雅風連忙將他拉到一旁。
「大哥,這位漂亮姊姊又是誰呢?」小ど妹則天真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