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他很清楚,所以並沒有限制她的行動,反倒任由她在他的王府裡自由行走。
他走向湖畔不久,便聞到股香味。
何人在此烤肉?
嚴煜先是眉頭擰,但當視線身影漸漸清晰時,眉宇間的擰痕也消失了,取代的是唇角勾起的笑痕。
咋日還氣急敗壞說要殺了他的人,今日卻自己找樂子來了,他怎麼想,都沒想到她會在湖邊烤起肉來。
—見到嚴煜,守在湖畔的奴僕們齊齊跪下。 「殿下。」
嚴煜掃了下他們慌張的面容,知道他們是怕他怪罪。
他都不在意屋裡那些價值萬金的寶被她砸壞,又哪會在意她擅自在王府後山烤肉這種小事。
「起來吧。」他說道,輕鬆的語氣顯示出愉悅。
其中一位還抬起蒼白的臉,泫然欲泣。
「殿下饒命,小人不才,小人們奉了殿下之命,好生伺候雪姬夫人,卻沒想到雪姬夫人私自狩獵山中珍禽,她……」
嚴煜聽到這裡,卻只談談笑。
「無妨。」
朝梅初雪走去。
皇族的王府後山,都會養些飛鳥走獸,以供皇家人秋時狩獵,因為未經允許是不可擅自狩獵的,否則等於偷盜王府財寶,所以嚴煜以為僕人們的驚惶是來自梅初雪擅自狩獵。 他走向她,對於她是否獵了什麼動物烤來吃,他是不會介意的。
但當他走近,望了眼她正在烤的食物時,嚴煜一怔。
柴火旁,有著散落的羽毛。
那羽毛色彩綜紛,七彩絢麗,由此可見她抓來烤的,並不是一般野雞,而是去年南海島國進貢的神鳥。
據說這種神鳥十分稀有,不容易繁衍後代,南海島國好不容易抓到公母進獻大昱皇朝,皇上深知七弟喜愛奇珍異獸,特別命人送到他這裡,放在王府後山豢養。
這神鳥尚未下蛋,其中只就被她當成野雞烤了。
難怪剛才那些奴僕會恐懼至斯,嚴煜嘴角的笑容收起,緩緩瞇起眼梅初雪抬起頭看他眼,沒理他,繼續烤她的,見到他也沒有起身行禮,對他冷沉的臉色也視若無睹。
「雪兒,你好大的膽子哪。」
嚴煜的聲音不急不緩,不高不低,可以說是溫柔的,但任何人聽了他這話,都知道要遭罪了。
梅初雪哼了聲。「你現在才知道我膽子大啊?」
她無畏無懼,拿起刷子沾醬刷到肉上,嚴煜瞧,目光迸出精芒,直直叮住她手上的刷子。
那可不是般刷子,而是他的狼毫筆。
那年,他統領百名黑狼軍深入西南山區,陷入山區的霧障裡,他們三天三夜沒食物吃、沒水暍,在極度飢餓時,遇上滿山滿谷的狼群將也們包圍,數量是他們的三、四倍,而統領狼群是只金黃色尾巴的狼王。
狼群也多日未進食,早就饑陽轆轆,被人味吸弓而來的獸群和他統領的黑狼軍廝殺,狼群是沒有人性的,血味只會令它們瘋狂,前仆後繼向人類襲來,狼吼聲和砍殺聲交雜在起。
蠃了 ,有肉吃,輸了 ,被狼吃,現場直如地獄這場戰役,:他殺了狼王,用它的皮毛做成坎肩,將它的金黃尾毛製成狼毫筆,天下獨無二,和那些被砸的寶貝不一樣,他是極為珍愛的,現在卻被她拿來當成沾醬刷。
醬汁溫合肉油,滴在火堆上,發出啪滋啪滋的聲音。
嚴煜散發的威壓緩緩逼來,感受到他凜冽的氣場,梅初雪立刻跳起來,警戒地瞪著他。
「幹麼?」她全神戒備,拿起劍指著他。
嚴煜的目光本來定在狼毫筆上,改而移到她手上的劍,再度一怔。
那把劍,是他珍藏的天下名劍「碧血」,本來掛在書房裡的刀架上供養著,現在卻沾著雞油,被她拿來削肉吃。
嚴煜輕輕歎了口氣,照理說,他應該要怒極的,可是卻輕淺地笑了,還無奈地搖搖頭。
「雪兒,你實在太調皮了:把本王的神鳥拿來烤,用本王的狼毫筆沾汁,還用本王的名劍削肉,本王真該打你屁股。」
他的聲音很輕,很悅耳,可是就因為太輕太悅耳了,才教人害怕。
週遭的僕人個個嚇得匍匐爬走,不是躲到石頭後,就是躲到花叢中,唯獨梅初雪,她敢做敢當,沒在怕的。
她意在報復嚴煜,最好把他氣死,可是這人不但不生氣,還能言笑晏晏,一副大人看小孩的眼光,彷彿她只是個頑皮的孩子。
梅初雪皺了下眉頭,但隨即又喇開笑,說不定他是裝的。
哼,我看你撐多久。
「別這麼小氣嘛,我看這只野雞長得好,肉質肯定有彈性,果然沒鍇,這肉味美又多汁,這毛刷極其柔軟,刀子也銳利好割肉,我這是物盡其用,你要不要也嘗口啊? 」 一副大方願意分他 的模樣。
她這話說完,四周傳來不少抽氣聲,眾僕看她,恍如看死人般嚴煜緩緩搖頭,他的笑意越來越深,湖面的波光映照他的俊美,墨眸如波,十分魅惑,任何女子看了,都會感到驚艷,癡傻看著。
梅初雪卻知道,他這是要下手了。
果不耳然,嚴煜的虎爪冷不防向她襲來,而她早有提防,撲過這抓,那撲來的猛效刮起道風,吹得她頭墨發飄散如鍛。
「雪兒如此頑皮,不怕我震怒之下殺了你嗎?」他笑道。
她也嘻嘻笑道「殿下要知這天下之大,想殺我的人不止你個,你可能還要排隊呢。」
事實上,她敢惹嚴煜,是因為她篤定嚴煜不想殺她,因為這男人喜歡她,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哪點吸引他。
「原來雪兒不怕我殺了你啊。」
嚴煜點點頭,那笑容更加魅惑,眸中也閃著光澤,語氣依然溫柔。「雪兒說得對,我的確捨不得殺你,但是你難道不怕我對洛妃不利嗎?」
梅初雪卻是嘿嘿笑。
「洛妃聖眷正隆,你要動她恐怕還得過皇上那關,而且我相信舉世無雙的戰神嚴煜,雖然殺人如麻、心硬如鐵,卻是一言九鼎的漢子。」 言下之意,既然他答應她,就不會失信,倘若因為搞不定個女人,就動輒以另個女人要拽她,這樣的男人不會是黑狼軍的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