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惡華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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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頁

 

  夏爾圈過她纖細的腰身,往懷裡一帶,佇立的路燈提供了迷離的氛圍,彷彿置身在只有兩人的華麗舞會中。

  菲菲愣了半晌,迷糊的輕聲問:「可是……我們……就在這裡……」

  「我是誤闖森林的納粹軍官,而你是錯把壞人當好人的松鼠,有什麼不對嗎?這麼棒的變裝盛宴,當然要用舞步來慶祝。」夏爾將下頷靠在她的肩頭,薄唇倚在她細嫩的耳旁,撩動彼此悸動的心。

  菲菲仰高頭,頸上的紅色披肩拍打著兩人相貼的臉頰,像是艷紅的赤焰,煨暖了彼此一再相互傷害的心。

  「夏爾,不要推開我,就算是一小步也不行,不要再推開我。」她紅著眼眶怯畏地央求。

  「除非你先推開我,否則我不會再這樣做了,永遠不會。」

  「你答應我?」

  「我答應你,不會再推開你。」灼熱的誓言終於安撫了一顆徬徨的芳心。

  「我也不會再那樣對你,永遠不會。」菲菲悄悄地屏息,說得堅定。

  夏爾閉起雙眸,雙臂緊擁著她的纖腰,不讓那些飄流在空氣裡的警告話語再有任何機會向他挑釁。

  那時候,他枉顧她哀婉的請求,坐上車逃離訂製鋪,卻在飛馳過三個街區時,命令司機停下。

  一旦當起逃兵,重複的逃亡行動便不斷上演。

  他倉皇的下車,像個失去方向的流浪者,沿著街上的路燈往回走,雙腿下意識朝著有她所在的方位前進。

  當他回過神時,人已在這盞路燈下,茫然的抽著一根根虛耗生命的煙,將不期然邂逅的渴望交由他的命運女神安排。

  然後,像是心有靈犀,菲菲來到了他的身邊,正如當初她闖入了寂靜的墓園,一舉入侵了他空蕩蕩的心……

  「夏爾,我們不跳舞嗎?」她以綿軟如絮的聲調如是問道。

  「跳,為什麼不跳?就這樣跳到天亮也無妨。」

  邪惡的納粹軍官在松鼠小姐頰畔落下輕柔的一吻,然後熟練地帶著暈頭轉向的她跳起優美的華爾茲。

  變裝舞會在朦朧的街燈下舉行,沒有邀請函,沒有多餘的賓客。那些行人含笑的側目只是路過,全然不會驚擾宴會主角的興致,翩翩的舞姿如夢似幻。

  晚安,我的命運女神。

  第9章(2)

  酷熱的溽暑已過去,河岸邊的咖啡座閒置著,香榭麗捨大道上,繽紛的櫥窗裡已換上初秋的衣衫,宣告著另一個季節的降臨。

  霏霏細雨斜斜打上玻璃窗,布利蕭太太輕輕合上門,阻絕涼意侵襲,她攏緊了披在肩上的針織罩衫,轉身剛要喊一聲,卻立時讓布利蕭先生一記眼神阻止。

  布利蕭太太躡手躡腳,步向布利蕭先生觀望的方位,探頭張望。

  光線昏暗的穿廊上,菲菲正背對著布利蕭夫婦倆,聽著一通來自台灣的越洋電話。

  她單薄的雙肩略顯僵硬,迥異於接電話之前的愉悅輕快,彷彿置身於冷凍庫,寒氣不斷襲來,她一隻手抓緊話筒,另一手環擁住自己,卻依然覺得好冷。

  布利蕭先生拉住急著上前的妻子,低聲制止。「除非她開口向我們請求,否則貿然伸出援手只會令她覺得不自在。」

  「親愛的!」布利蕭太太顯然反對先生的做法。

  布利蕭夫婦尚未開始一番論戰,穿廊上的菲菲已掛上送來惡耗的電話,神色蒼白的朝兩人走來。

  「我必須離開一陣子……我必須回台灣去……」

  菲菲雙眼空洞,語無倫次的模樣,徹底嚇壞了布利蕭夫婦。

  「菲菲,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布利蕭太太試圖擁住她發冷的嬌軀,卻讓她連番搖頭婉拒。

  「我必須立刻回台灣一趟,不能再留在這裡……不能……對不起,布利蕭先生,我得暫時請個假。」

  「回去吧,不必擔心,這裡的大門永遠為你開著。」布利蕭先生替她取來風衣與提包,給予擁抱與撫慰。

  命運的安排總是倉卒得不讓人有任何防備的機會,任你再跋扈,再不可一世,皆要跪倒在它的腳下,任其擺佈。

  下了出租車,菲菲帶著方才路上添購的行李箱,隱忍著淚不肯落下,返回小公寓,她站在熟悉的位置,愣忡地張望。

  她先看著前兩天和夏爾同坐的軟呢沙發,再移動腳步來到廚房,幽幽望著今早與夏爾共進早餐的長桌。

  這裡,是夏爾一手替她構築的避難所。

  關於遭受背叛的痛苦,那些盲昧、只看表面不察事情真相的惡毒指控,夢想遭人侵佔的難受和煎熬,全都阻擋在外,進不來。

  這裡因為夏爾的存在而堅若堡壘。

  全是因為他,美麗又孤獨的夏爾,她渴望守護的悲傷獨角獸。

  不,不行……此時此刻不是眷戀猶豫的時候。菲菲拭乾淚痕,轉身返回已成為她小小天地的客房。

  將行李箱平攤在床尾,她迅速拉開乳白色的壁櫃,不料,一櫃滿滿的回憶迅速倒落在她身上。

  吊在左手邊的,那件楓紅色洋裝,沾滿了與夏爾一起在街燈下共舞的記憶,再過來,那件染上各色顏料的傘狀風衣,則是夏爾一時興起的惡作劇……

  菲菲咬唇閉起淚眸,動作僵硬地將一件件衣物卸下,胡亂塞進行李箱,間接的將兩人之間最私密甜美的回憶,疊成一箱甜蜜又苦澀的記憶行囊。

  她拖著重得快壓垮馨軀的行李,竭力不讓悲傷的情緒留下來,扳動門把。

  「夏爾,難道你不請我進去坐嗎?」

  夏爾佇立在大門後方,與門外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冰冷的對峙。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也不需要你的探望。」

  透過門縫,菲菲隱約看見他握在門把上的手青筋浮冒,幾乎將它捏碎。

  菲菲迷惑的略偏著頭,換個角度,終於看清了女人的容貌。

  站在公寓門外的,是一位高雅的婦人,她體型纖細,一身低調的香奈兒套裝,盤成法式髮髻的一頭金髮光彩耀眼,合宜的薄妝,勾勒出白種人的深邃輪廓,鮮紅的豐盈嘴唇透著一絲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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