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不曾多說多問的柳素真才輕柔地推開她一些,低頭問道:「好多了嗎?」
被他這麼一問,明雲舞臉色一紅,再想到自己剛才將眼淚鼻涕什麼的全沾在了他身上,更覺得尷尬無比,手足無措。
她很想笑一笑,然後雲淡風輕的說沒事,可心中的疲憊卻讓她開不了口,於是只好彆扭地站在那。
柳素真倒是很識相,沒有繼續追問,只是牽著她的手,將她帶回位子上坐好,接著倒了杯茶塞進她手中。
「喝吧,喝下去會舒服些。」他哄道。
但見他深邃曈眸中透著關懷之意,明雲舞再次覺得心中一暖。
想到自己之前對他的算計和無禮,還真有點無地自容,想開口說些話,不習慣示弱的她卻又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你……」怎麼樣就是說不完一句話。
「世人皆重利,這樣的親戚誰都有幾個,只是你家的比較狠絕一些。」
聽了他的話,知曉他是在替她找台階,她頓時覺得心中的羞意和彆扭又少了幾分,只是有些話來不及細想便脫口而出。
「那他們和你的妻子相較,你覺得誰更狠一些?」
聞言,愣住的人換作了柳素真,只見他的眸中各色思緒翻轉,讓向來理直氣壯的明雲舞也忍不住懊悔了起來。
她縮了縮脖子,張口想要道歉,卻又開不了口,只能神色複雜的看著他。
「自然是你那些叔伯更狠心些。」
一句話敲進了明雲舞的心房,一種彷彿被理解的感覺徹底淹沒了她,心中有股說不清的複雜心緒,可總之是感動的。
「當年你不過是個小女娃,若非你心性堅忍,只怕要被逼死了。」一頓,他又說:「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就是你找上我的原因吧。」
雖說要合作,但她一直不肯把自己的脆弱攤開在陽光下,不肯說出她的心結,如今總算都弄清楚了。
他知道明家也是有名的富商,雖然近幾年有些沒落,但他聽說明家有個女兒當了二皇子側妃,也算是跟皇家沾親帶故上了。
以明雲舞的個性,當年被欺負了,有機會絕對會想要討回來,可偏偏人家有皇親撐腰,就算只是側妃也算是皇親國戚,聽說也頗得二皇子緣,輕易動不得的。
所以即使現在玉荷坊的財富已經到了明家那些人望塵莫及的地步,她也有個三公主當靠山,可她還是遲遲沒有出手。
明白了其中因果,柳素真便隱約知道她想自他身上得到的是什麼了。
「你想藉由我姑母的關係,看能不能跟二皇子的生母搭上線,再明裡暗裡擠對那個二皇子側妃,好弄垮那一家子?」
第4章(2)
被他一語道破了心思,明雲舞心中一顫,有些惱羞成怒地說道:「就算是又怎樣,對付那種人,本來就該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當初為了爭奪大房家產,那些人連她不是明家骨血這種話都說得出口,現在甚至不要臉地想要用她來攀權附貴,這樣的人有什麼值得她手下留情的?
「是啊!你沒說錯。」柳素真同意的頷首,這彷彿是兩人頭一回不再那麼劍拔弩張地說著話,若不打蛇隨棍上,倒也可惜。
「不如咱們魚幫水、水幫魚,我幫你取回原該屬於你的東西,而你則幫我討回我該得的公道,如何?」
她抬眼,望著他那雙幽深不見底的闇眸,略略思索了一會,終於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們互相幫忙。」
她會答應得如此爽快,除了原本就說好要合作之外,更因為三皇子指名要娶她一事讓她起了戒心,想來是玉荷坊已經遭人覬覦,她更是被人盯上了,可無論自己會如何,她都想先為自己復仇再說。
但要合作,她就得先幫他,他妻子現在應該希望趕快找到他的……屍首,而他雖然知道要害他的人是誰,卻沒有證據,到時人家隨時可以反咬他一口,這事還得捉個人贓俱獲才行。
「你想怎麼做?」
「得讓人知道我在這兒才行。」
她才這麼想,柳素真卻像知道她的打算似的,一開口便知道了她的心意。
望著他,明雲舞贊同的點了點頭,拂去了方纔那種惡劣的情緒,便開始低聲跟柳素真談論起來。
瞧她那心緒轉變之大,又見她臉上依然殘留淚痕,此時卻讓人再也感覺不到絲毫柔弱,她的堅強著實讓人刮目相看。
這樣的她,他看著看著總覺得她週身泛了一層光,吸走他全部的注意力。
守株待兔或許不聰明,可往往是最有效的。
前幾日,在和柳素真商量之後,明雲舞便讓底下人放出消息,說她在普陀山山崖下救了一個人,不想今日那肖天恩便親自上門來了。
果然心虛的人總是特別的心急啊!
頭一回和她打照面,明雲舞不著痕跡地將肖天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但見那嬌弱纖細的模樣還透著幾分我見猶憐的姿態,若非明雲舞很肯定她便是讓柳素真九死一生之背後主謀,她真的很難相信像這樣的女人竟會謀殺親夫。
要她來說,這種事若是她來做,或許還比較容易讓人信服。
「明姑娘,我們柳家有錢,只要玉荷坊真能找到我們家主的下落,不惜萬金。」因為打聽過明雲舞的為人,肖天恩知道這個女人只要客戶出得起價錢便能驅使得動,自然一見面便許以重利。
既是嗜錢如命的性子,那麼聽了這話,明雲舞應該會立即應允,可誰知道她竟皺著眉頭,還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完全不肯言語一句。
有些尷尬,肖天恩出言叫喚,「明老闆、明老闆?」
聲聲叫喚讓明雲舞回過神,看著眼前那即使一臉愁苦卻掩不去天生麗質的肖天恩,她忍不住又皺起了眉頭。
瞧瞧她那極度悲痛哀傷的樣子,哪裡有一絲半點的作假成分?
難怪柳素真不敢大剌剌的回去柳家,想來若是沒有證據,只怕這女人一演起戲來,事情便會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