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明白,護送駱千雲的任務,誰都可以擔任,為何一定要指派他?
光看眼下的情景,便足以證明,他的直覺並未出錯。
"你-…你這人……"潑錯了人,駱千雲有些心虛;但見他沒動氣,她反倒鬆了口氣,"你--叫你'冰塊'還真是抬舉你了。"她搖頭。
嗯?他不明所以。她這是在指責他?
"被沒了一身染料,難道你連一點脾氣都沒有?"她順手抓了塊乾布,住他手中一塞。她實在懷疑,他整個人究竟是不是冰塊做成的?
當初,她就是因為見他老是冷著一張臉,才給他取名叫冰塊的。她總以為,他是那種面冷心熱的人。可沒想到他竟真是冷得徹底,連個正常人該有的反應都沒有。
至少,被潑了一身,他也應該罵她幾句吧!要換作是她,早就跟對方沒完沒了了。可見,這人根本不懂得怎麼保護自己。
偏偏,她駱千雲生平最看不慣那些不懂得照顧自己的人。
像他這樣,受了氣卻不敢發作的人,分明就是讓人忍不住想欺負他。今天幸好他遇見的人是她,著換作別人,還會這麼替他想嗎?越想,就越覺得不痛快。
'駱姑娘希望我生氣?"他反問,一道濃眉難得地揚起。
看見她臉上明顯的不悅,他倒奇怪,似乎被潑了綠染的人是她。
不生氣,是因為不想將力氣浪費在無謂的地方。更何況,他到螺石鎮的任務不過是要帶她回京,這個任務,越快完成越好。與她起爭執,只是徒然增加他執行任務的困擾,他可不希望跟這個燙手山芋相處太久。
而眼前這個似乎隨時都在發脾氣的女人,竟然因為他的不生氣而生氣。
他無法理解。
'你--"這算什麼反應。"難道你連自己該不該生氣都得要徵得我的同意?"她仰起頭、叉起腰--這男人簡直不可救藥了!
她開始懷疑,他是真不懂得自保的蠢蛋,還是在扮豬吃老虎。
'俄不認為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駱姑娘。如果是在下的措辭引你的誤會,還請駱姑娘海涵。"面對她突如其來的怒氣,他不禁皺起了眉。
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他根本不想與她有所爭執。
"就是這樣,你就是這樣--"她揮舞著手臂,一副遇見朽木的模樣。看來,要讓他改變,得花上好一番工夫了,"算了!快進來把衣服脫了!"至少,她得先設法替他除去這一身濕才成。
嗯?他頓了一頓。隨後決定忽視她不適宜的措辭,拾起腳,跨過門檻。
"把你的衣·"直到他整個人送到房裡,她才發現他比她想像的還要高大許多。而她的視線,恰恰好對著他的胸膛,"啞--" 不知怎地,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說出的話,一抹紅暈染上她的煩。她覺得有些惱,怎麼今天盡出糗。
"這顏色十天不褪?"他看著自己身上的綠,微微皺眉。
是什麼事讓她用這方法趕人?
不智--而且無效。
如果她想用這方式驅走她不想見到的人,只會得到相反效果。
'這……保守估計是這樣的、、"她望向屋頂。
"保守估計?"瞧她那心虛的模樣,看樣子,他是連衣服也不必換了。
"呢·我個人認為,你還是-…"她上下打量著他,"等顏色褪些再出門比較--妥當。" 他還真綠,綠得發亮。
她還不知道,這綠染染在皮膚上顏色倒挺鮮艷的。
只不過從頭到腳--是有點太綠了些。
"等?"他可以等,但將軍與夫人的婚宴卻不能等。
"要不,你想頂著這一身繞在外頭晃?"她驚訝。他不怕丟臉,她可不想跟著他。
他斜瞥一眼--這女人,說得好像事情全與她無關似的。
"駱於雲!駱姑娘!"他才想開口,門外卻傳起-片抗喀,"駱於雲姑娘在嗎?我是鄰村的王大。" 王大?
如果又是來提親的 駱於雲的一雙眼珠子,在染桶和門閂之間游移。
"咳!張弘毅對著她搖了搖頭。
像是心思被看穿、偷兒被捉了個正著似的,駱千雲不禁漲紅了臉。
哼不潑就不潑,有什麼大不了的。
"王大!"她用力拉開門,"想買繡布,明天請早2" "千..千雲姑娘,我..我不是來買.."見著千雲的面,王大突然變得面紅耳赤,半天說下出話來。
"不買繡布是吧?那咱們就沒什麼話好說的了。"說罷,就要關門。
'等一等等!"王大側身擋住了水門,'千雲姑娘,我我不是來買·我是來提親的。"一口氣說完來意。
"提親?!"一說到這兩個字,她就火冒三丈,"王大,你給我聽好--"她一伸手;捉住了他的衣襟,"我駱於雲,不談親事、不想嫁人!誰要再來提親,你信不信我打斷你們的狗腿!" ''我千雲姑娘·"王大嚇得幾乎要尿褲子。
只聽人說,於雲姑娘美得不得了,可卻沒人告訴他,她竟還是個凶婆娘。
"聽見了沒,把話給我傳出去廣她鬆開他。
"我聽聽見了一"王大顫抖著聲音回話,"可可是·、你這麼漂亮,為什麼不准人家一上門提親一"這麼美的姑娘,如果可以娶回家,就算每天被她揪著數落,他也心甘情願。無論如何,他再怕也要問個明白。
"我--干你什麼--"突然,她到口的話停了下來,眼珠子溜溜地轉了幾轉,才又將門拉開了些,側過身,指著站在一旁的"冰塊"道,"看見那個男人了沒?'" 張弘毅挑起一道濃眉,怎麼她親手一指,指到他這兒來了?!
""看··看見了·、、"王大面露驚惶之色。
一個身形高大,全身綠得不能再綠的男人矗立在她身後,那表情、那顏色,簡直就像頭怪獸。
千雲姑娘的繡坊裡怎麼會藏著一個這樣的男人?王大不敢置信。
'哪個--"她撇過頭,讓他看清楚:"就是'我的男人'。得罪我,就等於得罪他,聽明白了嗎?'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