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要走了?她望著他英挺的側面,心底五味雜陳。他真……捨得下她?
這些天,他根本沒跟她說上幾句話,甚至,連正眼也沒空瞧她一眼。雖然是因為忙著衙門和坊裡的事,可再怎麼忙,他也不該一句話都沒說啊。
要走還是要留,至少他得說個清楚。否則!她一顆心像是懸在半空,怎麼也放不下。
而且她暗忖——自錦繡坊竣工,她搬回自個兒房裡住後,他就沒再在她房裡出現過了……這讓她一陣心慌。
難道,他厭倦她了?
可她明明、明明可以確定他是在乎她的。
要不,他怎麼可能為她做這許多;要不,他怎麼可能和她——
但,他就要離開了。他是將軍府裡不可缺少的武將,領有皇命,不可能不離開。他真要一走了之?他從未對她說過什麼,就算有,也是些不著邊際的話。她弄不清他的心思、看不透地的真心,更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而她自己呢?她愛他、她可以確定。
但他什麼都沒說,她便什麼也不能做。這讓她覺得如坐針氈。
如果,她真要找他問個清楚,那她要問什麼?又該怎麼問?
她該怎麼辦才好?
無論如何,她不能讓他就這樣輕易地離開。她搖頭。至少,她得要他為她肚子裡的孩子負責!但另一個難處是,她卻不希望他是為了孩子而要她……
這樣不行、那樣也行不通。老天!她想得頭都疼了。
這麼多這麼多的問題,她該如何解決?按著自己尚未隆起的腹部,她稍稍平靜下來。直到現在,她終於可以瞭解,當年水柔一個人懷著孩子出現在螺石鎮的心情。
不過幸好,她不是水柔,而如今的境況也不會比當年更糟,這讓她安心不少。水柔在那樣艱難的情況下都可以度過,她也一定可以的。
突然,她知道該怎麼問他了。
誰說他什麼都不說,她就什麼也不能做!她駱千雲可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當然更不可能害怕追求自己的所愛和幸福。
想到這裡,她充滿自信地握拳,腳下不自覺地往他的方向跑去。要問就得趁現在,誰知道過一會兒,她還會不會有這樣的勇氣。
「駱千雲!你給我站住!」看見她臉上佈滿了笑意向他跑來,張弘毅的眉心就越皺越緊。
她愣在當場。他看見她了?那麼,他一直在注意她?她的心激揚。
「冰塊——你為什麼叫我站住?」她隔著人群喊。或許,她可以不必說,就得到她想要的。
他的眉心趨緊:「過來。」他再下令,不想隔著人群對她吼。
「什麼?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她只看見他的嘴形和低沉的噪聲,好像是在叫她過去。
「駱姑娘,你當家的要你過去呢!」在他們中間,有好事的人傳了話。
嗯?她不就是要過去嗎?他要她站住,又要她過去——她跟著也皺起了眉頭。這男人,真不好伺候。
好吧,反正她本來就有話要對他說,她再次加快了腳步。
「該死!」他低咒一聲,腳下一用力。整個人凌空躍起,點了幾點,旋即捉住險些撲跌的她,「你從來都不好好聽話的嗎?」
她想反擊,卻又吞了回去。那可以等會兒,現在,她有別的話要對他說。而且反正,他總會救她。她一直是這麼想的。
「冰塊,你要不要娶我?」她直截了當、開門見山、一鼓作氣。
話一出口,她如釋重負。剩下的,就是他的問題了。地望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他整個人愣在當場。
錦繡坊裡,靜得連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
「我——」他緩緩回答,低沉的嗓音迴盪在空氣中。
她開始有些著急:「你——怎麼樣?」
「『我——」他揚眉,唇邊勾起的,是一抹難辨的笑意。彷彿,像一個久候的獵人終於等到他要的獵物,「就等你這句話。」
話一落下,錦繡坊裡一片歡聲雷動。
此際她的腦子不知為何竟變得一團混亂,又像是一片清明。
天吶,就這麼簡單?!
她問,而他就這麼答應了?!
他望著她,笑而不答。
「雲姐、張大哥!天大的消息——」
她才正要細細思索,小陳的聲音卻在這時自門外傳來,她的心不由得一緊。
該不會又發生了什麼事?她心慌地轉頭望門,卻看見小陳急急忙忙地衝過來,上氣接不著下氣地來到她面前道:「雲姐……張大哥……將、將……」
「將軍和夫人到了。」張弘毅像是未卜先知地接下小陳的話,一個彎身,將她整個兒攔腰抱起,「我們出去迎接吧!」
水柔?!駱千雲不敢置信:「水柔他、他們到螺石鎮了?!」她推他,「快放我下來,讓我自己走!」還未從一個驚喜中回過神來,她又聽到另一個驚喜。她按住胸口,覺得一顆心彷彿要躍了出來。
「安分點。」他威脅,雙臂扣緊了她的身子,「要是你再胡亂跑跳傷了我們的孩子,我會狠狠地揍你。」
「我才……」』她正要反駁,卻驚愕地發現他所說的話,「你……孩……子……」
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沒錯,你聽見我說的活了,我的夫人。」他回答,眼底儘是笑意。
而她圓張著的大眼和唇瓣,久久無法合上。
《全書完》